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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大家笑作一團。

  半道上王剛來了,王剛是咱們年級帥哥排名第一,校籃球隊中鋒,聽說後來叫電業局看上了,招進去成了正式職工,每月兩千來塊,打比賽的時候出成績就行……

  王剛還是牛逼哄哄的,「哥兒幾個我來晚了,一會兒我自罰三杯啊!」

  我過去和王剛擁抱,猛然發現他兩個袖管空蕩蕩的,胳膊沒了!

  我嚇蒙了,王剛用下巴指指桌上那盒人民大會堂,沖我努嘴笑,「給我點上啊,怎麼恁沒眼力見兒哪!」

  別人早就知道了,告訴我,「叫高壓電打的,現在王老闆開了個音像店,進了不少新片子,大夥都去他那兒借碟……」

  王剛胳膊沒了,既不耽誤抽煙也不耽誤喝酒,這小子用牙咬住酒杯,一仰脖,一杯啤酒就灌下去了,喝的比倒的還快。

  大家鬧到下半夜才散。我和老潘在大街上溜達,想起王剛我渾身陣陣發冷,「誰能想到啊,這就是以前說的命運吧……」

  老潘很平靜,「再過十年,想不到的更多,差別更大……」

  不知不覺兩個人溜達到我們初中門口,我倆都沒想到走出這麼老遠,說進去看看吧。

  大門已經鎖了,我倆攀住欄杆一躍而過,身手都還那麼敏捷。

  在校園裡繞了一圈,回憶起不少當年的糗事兒,後來我倆蹲在主樓臺階上抽煙,老潘說,「還記得賀老師嗎?老追著屁股管我們,說就是背,也要把我們背進重點高中……」

  我說記得。

  老潘又說,「聽別人說現在賀老師辦補習班掙錢掙瘋了,課堂上不給學生講,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又過了一會兒老潘說,「走吧。」

  我說,「好,走吧。」

  轉身前看見臺階上我們扔的三個煙頭,絲絲地冒著一縷煙,很像是靈堂前擺著的幾根香火,在祭奠我們逝去的青蔥歲月。

  30 病態

  轉眼寒假過完了,送我走的時候,我媽顯得十分愉快。

  回到學校,哥兒幾個都在,我問,「假期過得都怎麼樣啊?」

  劉學說,「就那麼回事兒,我因碌碌無為而感到悔恨,因虛度時光而感到羞恥……」

  大家說,「去死!」

  這是我們在東大最後一個學期,日子過得很輕鬆。我基本上每天睡到自然醒,在寢室裡聽聽廣播,澆澆花,吃完晚飯出去遛一圈兒,過得好像離休生活。

  劉學的生活同樣糜爛,不過他更虛偽,每天早上都要拋一個硬幣,如果正面朝上,他就打遊戲;如果背面朝上,他就去睡覺;如果硬幣竟然立起來了,他就去上自習!

  不知不覺間,大家的心態還是出現了一些微妙變化。

  幾個女生在九舍東頭堆起一個雪人,要是擱過去,不出一晚上准讓人給踹了,腦袋搬家,粉身碎骨。現在都幾天了,雪人還好好地站著,大家進進出出路過,還給雪人身上拍一把雪。雪人大腦袋圓乎乎的,罩個小紅桶當帽子,又插根胡蘿蔔當鼻子,還給圍了個花格子圍巾,傻呵呵的挺可愛。

  那天一大早,看見很多人圍著雪人,有笑的,有罵的。擠進去一看,不知道誰損得冒泡兒,把雪人鼻子上的胡蘿蔔一拔,順手插在雪人的下腹,高高地翹起來……雪人的性別變了,還顯得十分猥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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