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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人編笑話刺激我們,說領導在大會上講話,「這次活動全校師生都很努力,上至資訊學院,下至文法學院……」,靠,下至都出來了,還「秋分」呢,身在理工院校不幸學的卻是文法,這種矮了八輩兒的痛苦,外人很難理解。

  東大有十幾個學院,名字改來改去,其實都還是老瓤子。像材冶學院、機械工程學院,現在是過氣了,好歹人家歷史上曾紅過。像工商管、外院,都和文法差不多德性,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現在就是東大的第三世界。說是發展中國家,可沒人相信你還能有什麼發展,我們自己都不信。

  華哥在外語學院,他的專業就有點黑色幽默了——外貿俄語,基本上瀕臨滅絕。華哥這樣解釋他的選擇,一是他外祖母的父親可能是白俄貴族,他身上流著八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二是他多少有點大舌頭,極其適合俄語的發音特點。

  華哥真是義薄雲天!這幾日痔瘡犯了,流了很多血,還不忘關心我的個人問題。華哥忍著劇痛,一拐一拐地領我到學生處大花名冊上過篩子,終於查出來一個李藍高中的同班同學。這小子是體育特招生,肌肉發達滿臉粉刺,喝著我買的啤酒還一臉的不耐煩,「李藍,有點印象,挺白淨的,她父母可能都是搞藝術的。那姑娘挺老實,那時我們都沒怎麼注意她。」

  據粉刺說,當時班裡稍有姿色的女生都有主兒了,還有被外班拐跑的,像李藍這樣剩下的還真不多。

  靠!這幫人都是什麼眼光啊。

  「沒談過戀愛,這就比較麻煩!」華哥幫我作分析,「少女情懷總是詩嘛,通常說少女情竇初開,潛意識裡對未來男友總有一個預先設定的框框,如果遇到一個人恰好大部分能進到這個框裡,那成功率就非常之高了。現在,李藍沒談過戀愛,參考不出她喜歡的是哪種類型,要猛男還是要才子?要憂鬱的還是要陽光的?沒辦法按方抓藥了,不過搞浪漫點兒總不會出錯吧。」

  一邊說著,華哥滿腹狐疑地瞧了瞧我,「你小子不會也是這個這個初涉愛河吧?」

  「什麼話!」我斬釘截鐵地駁回,「兄弟從前的情感生活,那還是頗為淩亂的!」

  其實我是在吹牛。儘管我發育得還算早,曾偷偷喜歡過歷任女同桌,可惜都是葉公好龍。高二的時候,眉來眼去大半年,才冒死給班上的文藝委員寫了封情書,文中使用了大量排比和對仗。不料這小蹄子忒狠毒,竟給貼到學校的閱報欄裡,還用紅筆修改了錯別字,對精彩段落作了批註。本來感覺她對我也有點兒意思,事實證明那完全是幻覺。

  此事成為母校年度頭條娛樂新聞,轟動一時。與之並列入選的是,某女和某男感情破裂,本來無可厚非。可某男萬不該當眾將某女手織的圍巾退還,某女感覺受辱,在眾女生的支援下將某男饋贈的一串風鈴高懸於男廁所門上,並附簡短文字說明。

  這以後我一蹶不振,直到踏入東大,仍然保持著小男孩的純真無邪。最初,我怕受經歷豐富的同學歧視,後來發現東大有很多人仍然是一張白紙,尤其學理工的,開竅兒都晚。

  趙赤峰比我還純潔,說話都不帶髒字。一次趙赤峰右手中指燙傷,校醫用白紗布給纏上了。這位仁兄逢人便展示傷情,高高豎起中指,挨了N多臭駡了才算明白怎麼回事。

  還是華哥點撥我,要注意團結李藍身邊的女孩子,多少人搞物件的時候忽視了爭取丈母娘小姨子,最後都追悔莫及。我劃了個範圍,把重點放在李藍同寢室的姐妹上。

  獻媚是有學問的,在食堂排隊碰上當然要躬身請姐妹們先,在超市結帳碰上儘量順手代付。要講究巧妙、隱蔽,比如姐妹們做了個新髮型,直接說真好看那就俗了,表示驚訝即可……馬屁上沒有手掌的痕跡,而我已拍過!

  還要能脫口而出俏皮話,老子莊子海子櫻桃小丸子都得熟悉。我注意把握的原則是:態度殷勤而不失身份,讚美真誠而適度誇張,展示才華而絕不賣弄。

  反正只要李藍不在場我就很放鬆,態度也從容了,思維也跳躍了,舉止也瀟灑了。只求姐妹們對我有一句半句好評能傳到李藍的耳朵裡,為將來打下一個扎實的基礎。

  對身邊的哥兒們,我表現得就比較赤裸裸,一般直接說「我們家李藍以後多照顧點兒啊」,或者念叨「藍妹這兩天好像又瘦了」。我的打法是先把輿論造出去,就好像老虎在自己的領地周圍撒上尿,對其他人的覬覦之心起到一個預防作用。

  通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應該說收效不大,問題不少。李藍好像還是毫無知覺,平時在班裡既不多看我一眼也不少看我一眼。看來是資訊傳播通道出現了問題,沒能送達有效受眾,也就不可能有回饋。

  哥兒們的反應倒正常,頂多說一句,「你神經病啊!」可怕的是,李藍的姐妹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了,尤其唐美,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總對我瞄來瞄去的,沒准現在我提出約會她都能答應。看來我的表演是有點過了,趕緊得往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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