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美人如玉劍如虹 | 上頁 下頁
四十一


  如此說來,我也算是名門之後了。

  我問羽靈素,我說,我知道你不會跟著段青衣走,可是,萬一段青衣要帶著你私奔怎麼辦?那將來,在角浦,段青衣抱著你,我抱著地瓜,我多倒楣啊。

  羽靈素淒然的笑,說,小仙,若他想帶我離去,他又怎麼會讓我在這裡等了他這麼久?若他心裡有我,如何來到江南,卻不見半分蹤影?

  羽靈素的這幾句話我聽得心裡無比的受用,非常的HAPPY。末了,我大嘴巴的說了一句,你這不就是死皮賴臉麼?

  說完這話,我就心生不忍,對於羽靈素這樣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我還真不該這麼殘酷的對待,嚴厲的打擊的。

  當夜,我答應了羽靈素,一定在魏公子魏名川來棋苑之前,讓她見段青衣一面,可能我太過天真,但是我確實有成人之美之心。

  一面唄,段青衣也掉不下一片肉來。

  羽靈素還說,小仙,明天子寒就要離開棋苑了,一來要去查一下暖容的事情的某些線索,二來恰好北上一段路,與南下的魏名川相會合,算是盡棋苑的地主之宜吧。

  我一聽羽子寒將要離開棋苑,心情頓時月朗星空,萬里無雲。我一口應承了羽靈素,我說,姐姐,羽子寒一走,我就帶你去見段青衣。

  帶著這種愉快的心情回到天衣閣,卻見帷幔深處,羽子寒很魅惑的側躺在我的床上,眼神迷離有餘,手裡提著我的繡花布搭晃悠著。他眼睛滲笑,說,小仙哪,你可回來啦。

  二十四、天衣閣中,美好的月亮,悲傷的故事

  我伸手奪過羽子寒手裡的繡花小布塔,兩眼圓睜,我說,你腦子有糞啊!你幹嗎動我的東西?

  羽子寒一臉無辜的起身,說,我怎麼了?我在我自己的房子裡,在我自家的床上,自家的枕頭底下,撿到了一個裝滿奇怪器具的繡花布塔。我怎麼了我?我不對麼?我只是給你看看,讓你開開眼界,你激動什麼?你還給少爺我玩暴怒?你也看到了,咱們這麼多回合下來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小姑娘還嫰著呢,不是我的對手!

  我一把將布塔扔在羽子寒臉上,我說,你愛怎樣怎樣,今天姑娘我不玩了,我要走!你這個死人,全身上下也就這把霓虹劍值錢,你在這裡裝什麼老大?其實,說到「霓虹劍」這個詞的時候,我還很沒出息的咽了一下唾沫。

  羽子寒笑了笑,說,你這布塔里的東西是幹嗎的?上山采蘑菇的?

  我撇撇嘴巴,說,關你屁事!姐姐我愛好收藏。你不是喜歡收藏鴿子麼?我喜歡收藏古怪的器具。

  羽子寒起身,繡了黑梅花的白色錦袍鎖身長立,他回眸看了看我,笑,說,你願意給我做戲呢,少爺我就願意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過,丁小仙,你信不信有那麼一天,我會失去看你演戲的興趣,然後,說道「然後」兩個字的時候,他長長的手指按在劍柄上,劍鋒呼嘯而出一尺,銀光凜冽。他微微的笑,然後溫柔的說,這把劍還從來沒沾過美人的血呢。說完,他又回身看了看我眉心那粒菱花痣,一臉濃情的溫柔,歎氣道,好在,少爺我對你這粒別樣生動的美人痣愛不釋手!

  我的心微微的一抖,是不是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簡單了呢?

  或許,我是誰,羽子寒早已明瞭,不是我在做戲,而是他在陪著我做戲。即便如此,我仍然很鎮定地看了他一眼,我說,你江湖混多了,不要把隨便的一個姑娘也想的那樣江湖氣息濃重好不好?人心或許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測!

  羽子寒回頭看看我,墨色的長發散在白色的錦袍上,與那些墨色的梅花交相呼應著,就像一個清晰的夢一樣,夢裡有角浦,有野花,有段青衣和他的白馬,他從田壟上奔回,對著我笑,容顏灼灼。我對著羽子寒的時候,突然走神了。而羽子寒只是以為我對著他這麼好看的男人自製力低下小小的花癡了一把而已。所以,他淡淡的說,好的。我不隨便的想像你的意圖,不過,丁小仙,你可記好了你剛才說的話啊。

  月亮探出了半個腦袋,羽子寒一直在天衣閣中對窗賞月。

  我本來從下院帶回作案器具就是想在今夜,憑藉著自己高超的技藝,將整個棋苑都翻一遍,看看我們是不是能從棋苑這裡得到當年「玉滿堂」的蛛絲馬跡,若是真有關聯,那麼,多年前,玉滿堂的滅門,就應當是出自慕容玉梳之手,而也就是慕容玉梳,造就了我現在的命運。

  權且不去爭辯這些,段青衣說過,我可能只不過是玉滿堂隨意一僕人的女兒,這扯不上家族恩怨,就讓它隨風去了吧。只是說,若真與玉滿堂有關聯,那麼訂取霓虹劍的應當是玉滿堂的舊部,可是都說玉滿堂滅門了,何來舊部;而且這舊部都能看清楚羽靈素的一舉一動,這也太奇妙了。

  我想,等羽子寒離開了棋苑北上,我就帶著羽靈素和關若兮一起去見那個說書的老頭,美人計下,我真不相信,他能不告訴我和段青衣關於舊日「玉滿堂」滅門的整個事情。

  可是這個風雅溫存的寒少爺,一直在給我講詩詞歌賦,人生哲理。聽得我頭暈目眩腿抽筋,最後呵欠連連。羽子寒這才感覺到了什麼。

  他突然蹦出了一句,小仙,你是不是很好奇「遊紅絲」的故事呢?

  「遊紅絲」三個字,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我張開眼睛看著羽子寒,還要表現得很無所謂的樣子。我說,我只是奇怪,我想起暖容的死,就覺得可怕。

  羽子寒笑了笑,說,傻瓜,其實,棋苑本來就是個可怕的地方,可惜的是,我不該將你帶進來。遺憾的是,我已經將你帶了進來。說到這裡,他仿佛自言自語一般,這麼多年,仿佛夢境一場,多年之前,我們命運沒有任何交集,而這江南,卻終將我們栓在了一起,小仙。

  我低著眉,撫弄著發梢。今天的月色很美,美的我不想同他辯解和爭論。對於棋苑,我也有我的疑問,這老太太跟這寒少爺母子倆到底有怎樣的仇怨,弄得水火不容?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下人,劉嬸和柳五爺。

  羽子寒在窗幾前坐著,然後伸出手來,對我說,小仙,過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別人不願意給你講的,我來給你講。

  我抬頭輕哦,笑,什麼故事?

  羽子寒說,「遊紅絲」的故事。

  我的心緊緊一縮,他怎麼會說「別人不願意給你講的,我來給你講」這句話呢?他又如何會知道段青衣關於「遊紅絲」的故事對我三緘其口呢?是這個世界太神奇了,還是羽子寒他是神仙呢?

  我希望的是,我太敏感了。

  那個夜晚,月亮漸漸得變冷,就像一塊冰一樣。故事從羽子寒嘴裡講出來,沒有一點血痕的味道,但是卻冰冷了我的整個神經。

  他說,那個女子,很美,就像是一副剛潑墨了的畫,錦繡與淡雅在她的身上,兩種氣質糅合著,卻不顯唐突。那日的秋千蕩過高牆,十六歲的她遇見了那個毀掉她一生的男子。

  當時的他們那麼年輕,他騎著白馬而來,就在那個什麼都難以預料的春天,她探牆而出,跟著他私奔於野。

  故事的開端,都很美好,只是結局有些慘烈。

  他不是遺棄了她,而是,他想要的太多,而她,想要的只有他。

  一個想縱情,一個想獨佔。

  一個要的是春風一度,一個要的是天長地久。

  所以,他始亂終棄,所以,她銀牙咬碎。最不幸的是,她想要離開,卻有了他的血肉。

  他夜夜在外長歡,最後,她不甘屈辱,終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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