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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九、寒光凜冽少爺劍

  我從羽靈素的聚香小築出來,就見到了白衣飄飄的羽子寒。

  他站在一樹杏梅前,長身玉立,長髮如聚墨散在他挺拔的背上,清風徐過,帶下片片杏花。春天這個季節,仿佛天地萬物都含情,幾瓣杏花粘在羽子寒的肩上,不忍離去。

  我的腳步不覺輕了下來,臉上綻出一片桃紅。老天,您老人家就原諒我的花癡情節吧!不能您老人家製造這麼多的人間美少年頻頻挑戰我們這些無辜少女定力,又讓我們故作清高、無動於衷吧?

  當然,我承認,此時我臉上的桃花更多的是因為,我看到了羽子寒那楊柳腰上佩戴著霓虹劍,它放肆的勾引著我的眼球。十萬兩黃金的巨大殺傷力,讓我耳紅面赤,心率不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它發呆。

  我突然覺得春光是這樣旖旎,突然覺得我只要伸伸小手,霓虹劍就投入我的懷抱,然後漫山遍野的茅草屋都可以插上一面彩旗,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丁」字。當然,讓外人看到此時的情景,就好像是我這個花癡少女對著羽子寒性感的小屁股在發呆似的。

  可能我巨大的心跳聲過於天翻地覆,讓羽子寒有所覺察,更或者,他本來就知道我出來了,不過硬在這裡擺POSE對我進行精神荼毒。

  他轉身,對我輕輕一笑。墨玉一樣的長髮滑過他白緞衣,水一樣溫柔,刀裁般的鬢角垂下一綹長髮,因風而起,輕輕地飄過我的眉心,拂過我的菱花痣,我依舊沒有緩過神,眼神的方向還沒來的及調整,而此時羽子寒已經正面對著我了。

  他順著我的視線低頭看,白玉一樣的臉瞬間透出一絲隱約的紅色,眼睛裡閃過一絲玩味的笑,他擋回那綹輾轉在我眉心上的長髮,緊緊看著我額上的菱花痣,道,唉,丁小仙,你看什麼呐,這是?怎麼這麼目不轉睛的?

  他的話,提醒了我。我才注意到自己眼睛瞅的方位是這樣的令人誤會。誤會就誤會吧,誤會,我也是個賊,不誤會,我還是個賊。

  我一臉清白,故作鎮定的說,沒看什麼。說完,帶著對霓虹劍的巨大不舍就雄赳赳氣昂昂的掉頭走人了。

  寒光一閃,霓虹劍精煉鋼身瞬間抵向我的頸項,仿佛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一般,綿纏至極,令人無法躲閃。

  我倒吸一口冷氣,知道憑自己的三腳貓四腳蛇功夫,是無法躲掉眼前這男子的劍的,所以只好聽天由命;我不清楚羽子寒這是唱的哪一齣戲。好在,他並沒有傷我的意思,劍鋒在離我頸項一毫米處,穩穩的停了下來。

  羽子寒在我身後輕輕地笑,幾分得意,他說,丁小仙,對不起,我只是好久沒有練劍了。你看今天,晴天碧日,暖風輕徐,杏梅幾瓣,美人如玉,我一時興起,小仙,不要介意!

  我的腳慢慢的往一邊挪了幾分,我擔心,一毫米的距離,他突然手抖,我的脖子就巴嘎巴嘎了。

  等他的寶劍入鞘,我才開始沖他怒吼,我說,去你老娘的美人如玉吧,你姐姐才如玉呢!我告訴你,小子(音:zei),你再招惹我,我就放火將棋苑給燒了,燒了你們家這座鳥窩,燒了你們這些鳥人!

  說完,我就抹著汗水,一蹦三跳的走了。

  我明白,羽子寒剛才的舉動,完全是想知道,我會不會武功。我突然覺得心有些冷,或者,從他將我帶回棋苑開始,他就對我充滿了猜疑。

  一時之間,我非常想念段青衣,想念他無私的肩膀,總是無限量的讓我依靠。全世界都這般的勾心鬥角,唯獨這個男人能讓我心思簡單的生活著。

  他說江南之行不簡單,我卻財迷心竅的不肯相信。現在好了,好像掉進一個小迷宮裡啦。

  羽子寒在我身後,目光一路相送,半天後,他慢吞吞的說了一句:小仙,你今天打扮成女人的樣子,還真是好看。

  我不理他,繼續一蹦三跳的跑回自己的小窩,憑著一個職業賊的直覺,我清楚,他這是用糖衣炮彈麻痹我的意志,然後,手起刀落,將我斬殺在光天化日之下!

  十、張良計和過牆梯

  在羽靈素的聚香小築外,有一座天衣閣。傍著假山,臨著湖水,是十足十的觀景勝地,惟一的缺陷就是要沒日沒夜的聽,從不遠處佛心堂傳來老夫人誦經時的木魚聲。如果罪孽可以用誦經念佛來洗脫的話,那佛門應該是最大的黑社會。

  最近這些日子,羽子寒就將我供奉在天衣閣裡面當牌位。我在棋苑的地位,可謂一步登天。從棋苑的下院馬廄之中,一屁股就坐進了上院。

  棋苑裡的大小丫頭們,見著我,分外眼紅。平日裡當面,小仙姐姐長,小仙妹妹短,缺不缺衣,少不少糧,話梅夠不夠酸,葡萄夠不夠甜,天上星星夠不夠多,地上螞蟻讓不讓你心煩……我一時煩躁不已,聽這些丫頭的嘴巴,仿佛天上星星不夠多的話,她們還會用竹竿從別人的院子裡給我扒拉過一些來似的;地上的螞蟻煩人,她們還能都用舌頭給我添乾淨了一般。

  在她們的心裡,已經篤定,我是棋苑明日的姨娘,而且是正當紅的那類。

  羽子寒對她們也分外配合,每日裡在人前,對我有情有義的,噓寒問暖的。時不時地將他罪惡的小手搭上我的肩膀上,或者沖我眨兩下蜜水泡過的媚眼,甚至掏出手帕俯身下來,為我擦去繡鞋上的小小灰塵,然後目光迷離的望著我,故作曖昧表情。惹得棋苑裡的丫頭們一個個臉紅心跳,心裡暗恨我不已。

  一個業餘丫頭搶了職業丫頭的飯碗,這對於棋苑那堆職業丫頭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恥辱。別看平日裡,她們對我嘴巴上抹蜜,從她們黑白分明的眼仁裡我能看出,她們的心裡,早已對我看得極度不順眼,恨不得我從這個地球上消失。

  段青衣的老娘,一斛珠雖然神經失常,但是此女精通「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之事」,自我記事起,此女就一手抱著地瓜,一手抱著我,絮絮叨叨的講那些侯門之中,貴婦人之間的步步算計,還有宮闈之中,那些香粉陣裡見不得光的廝殺。可以說,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之術,可謂我的啟蒙教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斛珠的哪只法眼看出了,我這角浦的妞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飛入豪門之中。就好比現在,我進入了棋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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