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美人如玉劍如虹 | 上頁 下頁


  我沖段青衣狡黠一笑,我說段青衣,你個貓娘養的,我熊貓了我也是最好看的女賊,你不熊貓你也是最難看的男……

  段青衣立馬捂住我的嘴巴,直直的看著我,眼神溫暖而清亮,讓我想起兒時角浦的月光,想起茅草屋前那個凝眉舞劍的少年和他胸前胭脂石的那一點豔紅,背景是一望無際的茫茫草地,和天空中那輪豐盈的月亮。仿佛他所有的心事和隱忍只有這峰迴路轉的劍光才能斬除。很多年後,這份閃爍在眸的痛楚凝斂成此刻的淡然。

  段青衣指尖的溫度還殘留在我的臉頰上,我們在杏花樓裡僵持著這個曖昧的動作,此中溫度,在我臉上微微的染開一層芙蓉紅。段青衣鬆開手,說,小仙,咱們不能因為拌嘴而壞了大事啊。咱倆不是還要賺好多好多銀子麼?等咱倆有了錢,咱就在角浦建滿山遍野的茅草屋住!

  他的宏偉目標感動了我,我一想,要是有這滿山的茅草屋住,我也能混得早退休,以後就專職在家做待業青年。晚上靠在段青衣這貓娘養的身上數星星,白天就掛在竹子上裝短尾熊貓數我們的茅草屋。

  正當我眼前充滿了無數的茅草屋,杏花樓的大廳裡響起一陣邀寵般的喧鬧,便聽到老鴇春媽媽蜜炒糖栗子一般的聲音,道是:哎呀,我的寒少爺,您瞧瞧您這多日不來,可想苦了我們家若兮丫頭了。這脂粉不施的,整個人都給這淚珠子泡憔悴了。可心疼死個人了。春媽媽的聲音很大,像是提醒關若兮,讓她趕緊將段青衣這個禍害收藏起來,不要耽誤了做貴人的生意。

  段青衣慌忙拉著我跑進若兮房裡,說,貴人來了,小生暫避一下。說完就拉著我鑽進關若兮的紅木雕花衣櫥裡。關若兮倒也從容,並不驚慌,順手扯了一把腦袋上的頭髮,揉成蓬鬆狀,做出一副憔悴的惹人憐愛的模樣。我心想,什麼叫「整個人都給眼淚珠子泡憔悴了」?被段青衣的甜言蜜語泡開花兒了我還信。唉,這春媽媽幸虧沒去茶肆說書,要是她去說那兒書,保准彌天的假話也說得跟煞有其事一般,末了,那盲眼老頭也只好下崗待業,然後靠「救濟堂」的白菜包子勉強度日了。

  那個所謂的寒少爺進門後,只見關若兮腰肢扭得跟水鰻魚一樣,巧笑盈盈,粉淚點點,迎了上前去,淒切婉轉道是,寒少爺,你可想死奴家了。這多日來的冷落,莫不是奴家哪裡伺候不周了麼?

  寒少爺貌似很受用的接受了關若兮的問候語,道是最近出了一趟遠門,所以,就辜負了佳人這麼久。

  關若兮轉悲為笑,吩咐下人備上等好茶與點心。我透過衣櫥的縫隙隔著幔紗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哇!哇!哇!

  眼前的這個男子分明是拜月廟裡栽在我手裡的那個白衣小公子!

  我的段青衣他親娘來,他真是女人殺手啊,從良家美妞到風月場中的佳麗,他還真是通吃啊。真搞不清這樣的小白臉到底是女人的福音還是禍害呢。不過,今天他倒沒特傻冒的穿白衣,而是一身絳紫色的長衫,錦帶輕纏,玉牒淺綴,玉樹臨風的小身板就勾勒出來了。還是很令我身心舒坦的打扮。

  半柱香燃過,那個寒少爺一直在吃青玉盞裡的水晶話梅,然後同關若兮閒話瑣事,問起關若兮,他上次來同她提及的老夫人壽辰請人唱戲的事,問她可想起什麼好的人選來。

  關若兮妙眸含笑,貝齒輕咬朱唇,將一粒水晶話梅討好一般送入寒大少爺嘴中,說,寒少爺吩咐的事情,若兮怎麼敢忘記了呢?倒是有那麼一個合適的人,只是不知能不能請到。就是請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寒大少爺的法眼。

  我一聽就明白,她說的是段青衣,原來段青衣還是蠻有策略、蠻有智商的嘛,我還以為他來杏花樓是為了美色,沒想到也是為了跑生活嘛。我看了看氣定神閑的那小公子,轉身跟段青衣嘟噥,你見過男人跑青樓裡來隻為了吃話梅的麼?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

  段青衣壓低聲音,他俯身看著我,高挺的鼻子幾乎碰到我的額頭,他說,小孩子,別思想那麼齷齪好不好?

  我低聲冷哼,你思想不齷齪你幹嗎要躲在衣櫃裡偷窺別人的旖旎春色呢?

  段青衣真是貓娘養的,毫不留情的對我下了毒手,倆指頭拿捏的特別好,直接掐在我的胳膊內側最痛的地方,我淒厲的慘叫一聲。

  立時,寒少爺的目光如劍一般透過幔紗望來,冷冷的,如同大漠中孤獨的翔鷹,攝人心髓。

  關若兮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剛要說些什麼來掩飾,段青衣已經細起嗓子,鶯啼一般,呀,小姐,你不是讓我給你找水紅羅裙麼?誰知這衣櫃裡竟有老鼠!啊!說罷尖叫一聲,隨手扯下一條水紅羅裙搭在我肩上,大腳一伸,將我踹出了衣櫃。

  我直直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爬起來後,就傻傻的愣在原地,好在若兮已經會過意,連忙道,小仙,你個傻丫頭,可別唐突了貴客啊。快來見見棋苑的羽子寒少爺。

  我應聲,很為難的從幔紗中慢慢挪出,那件飄逸的水紅羅裙是我滿身粗布衣服上唯一的顏色。那時,我恨死了段青衣這貓娘養的,讓我這麼落魄的出現在一個絕世美男眼前,而且以杏花樓紅牌貼身丫頭的身份。

  我突然發現,近距離來看這男人,竟真是美得令人抓狂。我當時無比的後悔,早知道我不偷他的玉驄馬了,我直接偷他不就得了。然後我也不將這美少年脫手賣給別人,直接將他擺到我的茅草屋前,當花瓶。左邊段青衣,右邊羽子寒。等等,棋苑……羽子寒……這,這不就是段青衣這貓娘養的來到江南的主要目標嗎?好了,這個留到下面再詳細交待,先說我可憐的處境吧。

  寒少爺的眼睛如尖銳的利劍一樣劃過我的臉,劃向我身後的衣櫃。他啜了一口茶,問關若兮,這麼一個手腳粗大的丫頭,如何侍候得了你?不好,不好,太不好了。不如賣掉,我重新從棋苑給你找一個手腳伶俐的。

  他的話讓我羞憤不已,我突然後悔當時偷了他的馬沒有給煮掉吃了,讓他今天在杏花樓潑猴一樣的戲弄我。

  若兮咯咯的笑,說寒少爺,你太說笑了,我這丫頭,可是上等的好顏色啊,只因奴家怕她打扮起來搶了奴家的風頭,沒想到卻犯了寒少爺的眼睛。說罷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趕緊退下。

  我會意,悄悄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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