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與「宋承憲」(76)_金沅卿

七六

　　鐘兒本不想理會他，但想著正好要借此機會跟吳佑鎮說清楚，因此在座位上愣了愣，便跟著吳佑鎮走出了酒吧。兩人走到酒吧外的空地上站穩後，為了搶佔說話的主動權，鐘兒便搶先出擊，勇敢地迎著佑鎮說道：

　　"吳佑鎮！"

　　佑鎮原來是想把她叫出來談談的，但現在眼前這女孩卻讓他心緒紊亂，不知何以言表，最後只能喃喃地回道：

　　"怎麼了？"

　　"上次你說我是一個女人，那句話算是對我的表白嗎？"

　　"那你難道以為我一直在跟你開玩笑嗎？"

　　鐘兒聽了這句話，既覺得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她在心裡想：

　　"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嘛！"

　　但鐘兒為了不招惹是非，便對他說道：

　　"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喜歡他很久了，現在我仍然很喜歡他，將來我也只會喜歡他一個人。真是對不起了，我不能接受你的那份感情。"

　　聽完鐘兒這番直接陳述的話語，佑鎮簡直是深受打擊，他朝鐘兒說道：

　　"行了，我並不想聽這些。"

　　鐘兒可是不依不饒，繼續罵道：

　　"你這個臭小子！姐姐說話時你就不能不插嘴嗎？"

　　"誰是姐姐？你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隨意擺弄我。另外，你也放棄吧。自古以來初戀都只是一種美好的回憶而已，基本上所有人的初戀都不會有結果。"

　　鐘兒聽到佑鎮的這句話，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但她依然強裝鎮定地"罵"道：

　　"你這個臭小子，真是烏鴉嘴！你乾脆挖個墳墓把我埋了豈不更痛快？再說了你怎麼知道那是我的初戀還是第幾次戀愛。"

　　佑鎮心裡暗笑，他嘴上沒說，心裡卻想道：

　　"我觀察你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連這個我都看不出來？我非常清楚你所說的那個喜歡的人是誰。你何必那樣硬裝呢？"

　　想到這裡，佑鎮便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朝鐘兒說道：

　　"哈！真是的，說話何必那麼狠嘛！"

　　佑鎮笑著說完，便一晃一晃地走進了酒吧，而事實上，在他的內心，卻感受到了一種比刺痛更難受的滋味。

　　酒吧之外，此刻只剩下鐘兒一個人，她戴著帽子站在外面，感受著絲絲的涼風。十月的天氣真是有些淒涼，鐘兒無神地吹了口口氣，抬頭看了看不再清晰的天空。

　　一時之間，鐘兒還不想回酒吧裡去，她像是要跟誰找彆扭似的立在那裡，想要看看外面到底有多冷。外面雖然很冷，但她的內心卻比什麼都熱乎。因為每年一到天氣轉涼的時候，她就會無限思念自己與俊秀擁有的那段難以磨滅記憶的美好日子。但在熱乎的心中，卻又有一絲絲夾雜著甜蜜的酸澀，因為一到冬季，她就難免會想起與俊秀分離的那段痛苦的歲月，這會讓她不知不覺陷入一種無限的懷念與等待的痛苦當中。

　　鐘兒在酒吧外站了好久好久，直到感受到了涼意，她才準備往酒吧裡走。可是當她準備轉身的時候，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鐘兒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轉身一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說話的那人竟是俊秀。

　　天啊，竟是俊秀，她鐘兒日思夜想的人。

　　更令鐘兒意想不到的是，此刻出現在她眼簾裡的俊秀不是一個人，而有一個女人挽住他的胳膊，那個女人似乎很嫺熟地催促他趕緊進屋。

　　鐘兒看見這一幕的瞬間，簡直就似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而且是在被人當頭一棒之後墜落深淵。鐘兒木木地站在那裡，傻愣愣地想道：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明明聽說他還沒結婚的啊！難道有了新女朋友？"

　　確實，鐘兒從來就沒有向吳佑鎮打聽過俊秀有沒有女朋友，因為她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倒是她一直問俊秀大叔結沒結婚，每次聽到佑鎮否定的回答，她就已經很滿意了，至少……

　　然而現在，曾經的滿足感和期待感全都消失了，她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她站在黑暗之中，看著消失在酒吧裡的男女背影，只覺得頭頂一陣眩暈，直接癱坐在了原地。

　　是啊！三年的時間說短也不短，而且他不是正值結婚的年齡嗎？他還有那麼好的職業。昏在地上的鐘兒雖然已經不省人事，但在昏迷之前，她卻不止一萬次地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鐘兒在那裡癱坐了好長時間，也許是佑鎮以為她生氣了吧，所以也沒出來找她。好半天之後，鐘兒才緩緩地蘇醒過來，她失魂落魄地掙扎著站起了身，雖然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但她愣在原地幾秒鐘之後，還是無法捨棄再看一眼俊秀的衝動，她強迫自己拖著疲累的雙腳，無精打采地走進了酒吧。

　　鐘兒在昏暗的酒吧裡茫然四顧，四處搜尋俊秀的身影。她很快找到了俊秀他們一行人，他們一夥人很多，鐘兒看見剛才那個挽著俊秀的女人幫他把外套掛在牆上後，溫柔地坐在俊秀身邊。鐘兒看見那女人的動作非常嫺熟，看來兩人的密切關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鐘兒簡直無法再繼續看下去，她閉著眼睛，強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迅速地回到佑鎮他們那裡。

　　鐘兒已經沒有心思再在這個酒吧坐下去了，她對明恩招呼說有事要先走一步，便急匆匆地跑出酒吧，打車跑到了助理姐姐的家裡。

　　佑鎮看見鐘兒回來的時候無精打采的，理所當然地以為是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傷害到了鐘兒。所以當他看見鐘兒已經走了，便覺得自己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待在那裡了，於是他也起身與明恩和李志敏道別。正當他要向外走的時候，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胳膊，用一種誇張且驚喜的聲音喊道：

　　"佑鎮！"

　　佑鎮被那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才知道是那個一直崇拜自己、剛從國外回來的李志容。李志容因為終於見到了夢中情人佑鎮，顯得非常興奮，她漲紅著臉一個勁地瞅著佑鎮，佑鎮此刻心情正不好，所以也不顧她是李志敏妹妹的面子，直接手一甩，心情極度不好地向酒吧門口走去，只留下愣在原地一臉淚痕的志容。

　　可是佑鎮還沒走出幾步，又有一個聲音朝他叫道：

　　"佑鎮。"

　　這次肯定不是李志容，因為說話的是個男的，佑鎮一轉頭，發現那個叫她的人居然是表哥俊秀。他迎了上去說道：

　　"嗯？哥！怎麼會是你？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呢？"

　　"你還問我，我還問你呢，你又怎麼會來這裡呢？我跟你說，這裡我常會來的，因為這是我一個朋友開的酒吧。"

　　"是嗎？我只是和朋友們來過一兩次而已。"

　　"跟朋友一起來的嗎？"

　　"嗯。都是些高中同學。"

　　"是……是嗎？"

　　俊秀聽到佑鎮的這句話，立即就變得有些緊張地東張西望，那樣子一看就是在尋找什麼人。佑鎮心情此刻已變得很敏感，他已經知道俊秀在找誰，但他也沒有說，而是轉了個話題問道：

　　"哥，我聽說你把那棟房子買下來了？"

　　"嗯。"此時俊秀已經有些失魂落魄，所以回答問題也有些心不在焉了。佑鎮突然想到或許在表哥那兒可以見到鐘兒，所以特別請求道：

　　"哥，那下次有機會我是不是可以去你那裡玩呢？"

　　"可以。"

　　"哥，那我先走了。"

　　"佑鎮，那個……"

　　"怎麼了？"

　　"你跟鐘兒還有聯繫嗎？"

　　聽到這個問題，佑鎮心裡無比憤怒，但他表情上卻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淡地說道：

　　"沒有……"

　　"原來這樣啊！"

　　"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雖然，剛才鐘兒走的時候，佑鎮覺得心情很不好，但現在他表哥沒見到鐘兒很慶倖表哥沒見到鐘兒。以前每當表哥向自己問起鐘兒時，他都覺得怪怪的。自從他看出表哥對鐘兒那份期待的感情後，他的心情就變得越發不自在了。

　　佑鎮記得自己高中畢業時，雖然表哥的工作很忙，但他還是來參加了自己的畢業典禮。雖然當時覺得很奇怪，但他還是往好的一面想，當時他認為：

　　"嗯，一定是俊秀表哥喜歡我這個表弟才會特別到現場來的。"

　　那時他當然不會有任何想法，但以後每次遇見表哥時，他似乎都在欲言又止，好像很想向自己打聽某個人的消息。終於有一天俊秀向自己問到鐘兒上哪一所大學。鐘兒搬家後，佑鎮就再也沒去過俊秀家。第一次當俊秀向自己詢問鐘兒的近況時，他只當做是鄰居之間的一種問候而已。但是，後來每次見面時他都會詢問鐘兒的近況，而且，鐘兒也會向自己打聽俊秀的近況。佑鎮這才意識到兩個人的關係並非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慢慢地，這種跡象越來越明顯，他不止一次在心裡琢磨：

　　"難道鐘兒喜歡的人就是俊秀？或者說俊秀對鐘兒有些想法。"

　　雖然，佑鎮希望這些不是真的。但最後他還是證實了這件事。從此雖然與鐘兒保持聯繫，但他卻不想告訴自己的表哥。每次撒謊他都覺得心裡有愧，但他真的不想把鐘兒拱手讓給俊秀。

　　佑鎮心裡一片迷茫，他的內心即愧疚又痛苦，酒吧真是一個製造傷感的地方，這會兒，原本開開心心進來的佑鎮已是一臉落寞地走出了酒吧。

　　雖然，剛才鐘兒已經很清楚地拒絕了自己，但他卻不想這麼輕易地放棄鐘兒。佑鎮也明白自己剛才說的"自古以來初戀都只是一種美好的回憶而已，基本上所有人的初戀都不會有結果"那句話分明在鐘兒的心裡產生了作用。

　　但是，起作用又有什麼用呢？難道一句話就能搶來鐘兒的心嗎？再說，那句話對鐘兒起作用，對自己不也是同樣適用嗎？

　　走出酒吧的佑鎮，此刻真想對著城市的水泥森林大吼一聲。

　　那我們轉過來看看俊秀為什麼會在那個酒吧裡出現吧。事實上，俊秀由於今天聽到有關鐘兒的傳聞後，壓根就無法用心工作。正好下午的時候，上次已經見過一次的成恩打電話過來，說晚上在成宇的酒吧裡有個聚會，而且說自己正好在檢察院附近，問俊秀能不能跟她一塊去成宇的酒吧裡玩會兒。

　　俊秀此刻本就心神不定，想到酒吧的環境也許會舒緩他的這種情緒，便答應了成恩的請求。下班之後，俊秀便捎上成恩一起來到了他們聚會的大本營--成宇經營的酒吧"布魯諾酒吧"。成恩總是能坦然地對待俊秀，但俊秀總覺得成恩會給自己造成某種不自在的感覺。雖然，他也主張男女之間可以存在純潔的友誼，但可能因為成恩曾經是自己的女朋友吧，他總是很難坦然地把她當成普通朋友。所以雖然大家在一塊聚會玩得很開心，而且成恩對自己也很體貼，但他還是有意無意地對成恩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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