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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何倫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一切。自己的母親,那個美麗、優雅,卻不快樂的女人,果然和這個帝音樂隊有淵源。

  其實,自從六歲時他無意中發現母親珍藏的帝音樂隊的資料,以及夾雜在資料中的一些記錄殘頁,就已經對某些事情起疑了。他到天使鎮來,除了追尋自己的夢想,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要求證他的懷疑是不是真的!

  「何叔叔,我的母親緹真鏡當年在帝音樂隊做過短暫的鍵盤手,是嗎?」

  何倫望著他,目光有些呆滯,好半天,才遲緩地點了點頭:「是的。有一段時間,樂隊的鍵盤手動手術,你的母親便臨時頂替了他的位子,做了一段時間帝音樂隊的鍵盤手。

  也正是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埋下了一顆玲帝音分裂解散的種子!

  何倫緩緩地說:「帝音樂隊最初成立的時候,只有兩個人——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你們這樣年紀的男孩和女孩,北冥玄和葉子顏。帝音從籍籍無名,到成長為搖滾樂壇的傳奇,不論經歷了怎樣的磨難與輝煌,子顏一直不離不棄地跟北冥玄在一起。在舞臺上,她低調地將他襯托得璀璨耀眼;生活中,她也像個大姐姐一樣,悉心地照顧著他——緹真鏡來到帝音之前,我們一直認為北冥玄和葉子顏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一對!」

  「後來,帝音樂隊已經非常有名了,經常在各地飛來飛去,演出不斷。有一次,我們在一輪商演後,照例要休整幾天,於是大家紛紛跑去度假。記得那次我是睡了幾天懶覺,子顏回家探望父母,北冥玄獨自去了巴西——可是等他從巴西回來的時候,卻挽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他說,這個女孩是他在里約熱內盧撿的!那天晚上,他從一家酒吧出來,沿著寬敞街道向前走。沒走多遠,便看到一地狼藉之中,有個女孩子蹲在路燈下哭。他看到她長著東方人的面孔,便走過去詢問是怎麼回事。原來那女孩子是趁暑假獨自來巴西旅行,可是沒有想到,才下飛機沒多久,行李和錢便被搶走了,除了護照等證件放在上衣口袋裡沒有丟之外,身上剩的零錢連用餐住宿都不夠。無奈之下,她用僅有的錢租了一位流浪樂師的小提琴,站在街邊拉琴賣藝,想要賺些住宿費,誰知錢沒賺到,反而被當地的流氓欺負,連琴都砸碎了,想到沒法和那位樂師交待,她便忍不住哭了起來。這個女孩,就是緹真鏡。」

  「北冥玄心地很善良,見她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地流落異鄉,非常可憐,於是便拿了些錢給她。可是緹真鏡非常驕傲,雖然身陷窘境,卻仍不肯接受陌生人的施捨。北冥玄本來有些醉意,一時興起,拉著她找到附近的一家舊物店買了一把舊吉他,又帶著她來到人流密集的廣場上,當場彈吉他賣藝。到了晚上收攤的時候,他們竟然賺了近百元美金——北冥玄說,那近百元美金,是他這輩子賺得最開心的錢!因為他收穫的不僅僅是錢,還有一位女孩子的愛情!」

  「子顏從家鄉回來之後,看到北冥玄身邊的緹真鏡,幾乎都要瘋了。可是她性格內斂,再怎麼樣也只會獨自痛苦,並不知道要採取什麼辦法,才能挽回北冥玄的心。」何倫的臉上帶著哭笑,「沉浸在愛情裡的北冥玄,根本沒有注意到子顏的異常——即使注意到了又怎麼樣呢?他曾說過,他認識子顏將近十年,一直當她是手足,從來沒有什麼男女之情!

  「這個時候,樂隊的鍵盤手生病動手術,於是北冥也把緹真鏡帶進隊裡,說緹真鏡在大學主修小提琴,兼修鋼琴,暫時讓她來代替鍵盤手。子顏大力反對,但是在北冥玄的堅持之下,也只得同意了。每天看著北冥玄和緹真鏡甜甜蜜蜜,子顏一天比一天消瘦。時間久了,她的心理也有點不正常了。於是,帝音樂隊是非多了起來,其中孰對孰錯,也難以說清。等到鍵盤手身體康復,重新歸隊,其它人彼此間的裂痕已然形成。」

  原來,子顏與六弦魔音的恩怨,帝音樂隊的解散,竟然都與他母親有關——他替北冥玄接下這場比賽,不冤!

  北冥也深呼吸,道:「那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我的母親為什麼沒有和北冥玄在一起?」

  在母親的記錄片段裡,他找不到任何線索。

  何倫歎了口氣:「後來發生了什麼,便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了!」他反問北冥也,「這些事情,你為什麼不去問你的母親?」

  北冥也神色黯淡地垂下頭去。他怎麼能去問自己的母親,他一直在懷疑,那個無比疼愛自己的薩克斯大師千野睿,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默默許久,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叔叔,您知道我的母親河北冥玄是什麼時候分開的嗎?」

  「緹真鏡離開的第二天,北冥玄就失蹤了,隨即帝音樂隊便解散了……」何倫屈指算了一下,「到下個月十二號,剛好十八年了!」

  他今年十七歲零五個月——如此算來,他母親離開北冥玄的時候剛好懷孕兩個月,而他父母結婚僅僅四個月,他便出生了……

  如此說來,六弦魔音北冥玄真的可能是他的親身父親。

  儘管早有預感,北冥也仍然十分震驚,他不得不拼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困惑已久的問題得以證實,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他沉默了片刻,彎身對何倫一鞠躬:「謝謝叔叔,那麼,我就不打擾,告辭了!」

  何倫點點頭:「與子顏的弟子比琴的事情,你有什麼打算?」

  北冥也慢慢地回答:「不論輸贏,我都會去的。」他頓了一頓,輕聲說,「那是我的宿命。」

  何倫望著這個孩子孤單而倨傲的背影,不由歎息:子顏!子顏!事情已過去那麼久,孩子們都長大了,你何苦還惦記著當年的恩怨?你恨北冥玄和緹真鏡,那麼,我這兩條腿,又應該恨誰?

  他攏了攏腿上的毛毯:「外面越來越冷了,簡約,推我回去吧。」

  也許,他是時候考慮重返天使鎮了。

  「紙音,我們在這裡歇一會吧。我的心……我……有些難受……」

  太陽城的繁華街頭,北冥也無力地倚著街邊一棵行道樹,手按在胸口上,低低地說。

  這個地方很空,很冷,仿佛有無數的冰流正從四百八方洶湧著向這裡彙集。即使那個小不點拼命用她小小的身體溫暖著他,仍然阻止不了那一陣陣徹骨的寒意。

  沒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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