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愛的聲音(5)_米米拉

五

　　全場觀眾都注視著朝夕，等待著英雄的他打敗大魔王韓多。朝夕揚了揚眉毛，毫不示弱，對韓多說：「我砸掉這個鍵盤是因為它總是出錯，它總是不配合我的聲音……」

　　「哦？」韓多打斷朝夕的話微笑起來，微笑之中似乎還藏著勝利的深意，「那麼照你的話說，因為它不配合你的聲音，所以他錯了，被砸也是應該的了？」

　　朝夕想了想，狠狠地點了點頭。韓多臉上的笑意更是讓人膽寒。

　　「你怎麼知道是它不配你的聲音？也許是你的聲音根本就不配合你的歌曲。」

　　啊？

　　我的心忍不住一驚，我居然覺得韓多說的話有道理。剛才那個彈錯了的高音，如果朝夕的聲音能夠跟上去的話，效果可能會更好。

　　朝夕的聲音激情澎湃，好像太陽一樣。但是事實上他的聲音並不是絕對完美的，他聲音的美麗之處是感情豐富真摯，而不是通常意義上音域寬闊、嗓音明亮的完美。

　　「你……你……」

　　韓夕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原本鬧哄哄的台下觀眾也跟著一下子變得好安靜。我也是如此，看到太陽一樣的朝夕露出難過得表情，真是天底下最讓人不舒服的事了。

　　朝夕拼命壓抑住激動得情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說我的聲音不配合我的歌曲？難道你認為我的……」

　　「事實勝於雄辯。我可以親自證明是你的聲音很糟糕，而不是伴奏。」韓多再次打斷朝夕，笑容越發自信驕傲，並轉身走向舞臺中心。他這是要……

　　難道？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相信全場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樣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

　　韓多握住了話筒，然後他微笑著對朝夕的鍵盤手說了句：「再照剛才的樣子伴奏一次。你們樂隊好像有備用電子琴吧？」

　　「啊？」

　　鍵盤手弱弱地看著朝夕，朝夕望瞭望他，又將視線移向韓多。

　　「怎麼？不敢接受挑戰嗎？」韓多嘴角再次泛起不可一世、冰冷無比的笑容。

　　「有什麼不敢的？」朝夕也笑了笑，從舞臺旁邊的袋子裡取出了備用的電子琴，用力地放到了鍵盤手的面前，「就像剛才一樣彈一遍。」

　　於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電子琴孤獨的伴奏聲緩緩響起，韓多也緩緩地張開了他線條柔美的嘴唇。

　　「雨，好大的雨，淋濕了你給我的便當盒。雨，好大的雨，被雨水泡得腫腫的炸蝦，味道還是很好的……」

　　歌詞？是剛才那首歌的歌詞，我終於聽清楚這首歌的歌詞了。朝夕的歌被韓多唱出來，終於讓我聽清楚歌詞了。

　　不過，歌詞還是其次的，重要的是韓多的聲音！

　　我不需要四望，就知道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樣被震驚了。深情而不失華麗的聲線，幾乎沒有死角的高亢音域，還有清晰無比的吐詞和把握得天衣無縫的的演唱節奏……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金嗓子這種東西的話，那就非韓多莫屬。

　　但是，我望著臺上的韓多，卻第一次產生了對聲音的厭惡。

　　自從媽媽死後，我的生活裡唯一的快樂就是音符，各種各樣的音符。有好聽的不好聽的，完美的或者粗糙的，但是我都愛它們，想愛太陽一樣愛他們。

　　但是韓多的聲音，我不愛。因為臺上的他，唱著那樣美好的歌卻是一臉的厭惡冷漠的表情，世界上最美的聲音為什麼會屬於這樣冷漠的人呢？真討厭！

　　朝夕的歌不是這樣的，朝夕的聲音不是這樣的，朝夕的聲音不完美，但是朝夕的歌可以讓聽歌的人快樂到熱淚盈眶。

　　「喂！垃圾，住口好嗎？」我忍不住不爽地自語道。

　　「啊？」

　　一時間朝夕和韓多都愣住了，兩雙奪目的眼睛齊齊地向台下的同一個方向望了過來。

　　咦？他們好像都望著我呢？我有什麼好看的，我和其他的女生比起來，只有命苦這一點兒比較突出吧。

　　難道……

　　我驚詫地放眼四望，不光韓多和朝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耶。難道是我剛才的自語被他們聽到了嗎？哎呀，我真是笨蛋，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聽韓多唱歌的時候，我的自語簡直就是平地一聲驚雷啊。

　　天啦！

　　刹那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好多好多的畫面湧上來又紛紛消失。而在我最頭痛的時候，聽到韓多冰冷地對我說：

　　「這位同學，請問垃圾是什麼東西？」

　　哎呀呀！韓多對我說話了！天啦！我不是在花癡啦，雖然他真的帥到不行，但是在這個學校裡被韓多主動找上絕對不會有好事，和他作對更是要命的恐怖事件！媽媽早死，又被爸爸拋棄，為了生存苟延殘喘，我已經夠命苦了，不要再給自己惹麻煩了啦。

　　「垃圾的意思是……」我聽到自己大聲地沖臺上的韓多說，「聲音固然重要，但沒有靈魂的歌者演繹出來的歌曲，再美好的聲音都是垃圾。」

　　什麼？

　　我恨自己，恨自己這個要命的倔強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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