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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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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裡香氣嫋然,他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顫了又顫,烏黑的眼睛直直望向自己,心裡最為堅硬的一塊便似乎也忽然裂開了一塊。 終究還是不能心硬到底,還是不得不向多年來的付出的感情妥協,他頓了頓,才又說:"現在的我們,還是分開吧。"他不知她注意到沒有,他在分手之前加了時間條件。 原本認為這句多餘,可還是沒能忍住說了出來。畢竟,她是之前二十年來第一個讓他交付出感情的女孩子。 林諾慢慢垂下眼睛,心下除了疼痛,便是愧疚。 半晌,她才抬起臉來,動動嘴唇卻說不出話。沒辦法再去挽回什麼,她瞭解他,如同瞭解自己。 況且,現在的她,根本早已失了說話的立場。 於是,只能眼看著他將一隻不大不小的盒子推到自己面前,不用打開去看,已經知道那裡面裝著什麼。 原來,早在那時,她已經把他與江允正放在了一起。 當晚林母推開門,意外地"咦"了聲,說:"怎麼這麼香?" 林諾趴在書桌上,不抬頭。林母又問:"你用香水了?" 她低低應一聲,雙手置於桌上,捏在手中的那只玻璃瓶,光滑,嶄新如初。 許思思最近正在准備考研,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出了校門才知道自己所學少得可憐。周遭學歷高過她的有很多,失戀之後又無端端添了許多鬥志,因此此時複習起來,比在學校讀書時不知認真多少。 聽到林諾的事,她多少也有些欷噓:"其實徐止安也算不錯了,況且這樣的人,將來很可能出人頭地的。" 林諾低頭翻著她的書本,輕輕道:"我不在乎這個。" "我知道。"許思思一把按住她的手,又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呢? 恐怕都以為她就這樣與江允正在一起了吧。大概連徐止安都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才當機立斷地與她分了手。 許思思的手溫熱柔軟,覆在她的手背上,令她沒辦法翻動書頁。她這才抬起頭,半揚著眉毛:"單身的日子不好嗎?現在開始,我們做伴。" 她雖在笑著,許思思卻覺得由衷心疼,幾個月前又有誰能想到林諾的臉上竟也會露出這種心事重重的笑容,仿佛有千鈞重,將過去那個無憂無慮的她壓進暗處的深淵。 林諾的這種悄無聲息的變化,終於也還是被江允正察覺了出來。 其實自那晚之後,他就沒有再主動找過她。任何事情都需要時間來緩衝,所以他給她足夠的餘地去思考。 只是,那天有些話說出來之後,連他自己也未免懊悔,總覺得過於急躁,甚至顯得有些唐突。 恐怕真是應了當日章雲茹的一句話--從小到大,怎麼真還有你得不到的。似乎是開玩笑,卻仿佛一語成讖。 過了這麼久,林諾始終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中間還隔著一個感情甚深的男朋友,竟然也讓自己起了些心浮氣躁的感覺。 雖然不常聯繫,但平時也能在公司見面。 一般都有旁人在場,見了他,林諾仍舊恭敬有禮地打個招呼而後便錯身走開,面色如常,只是看在他的眼裡,那離去的腳步未免稍微顯得匆忙而淩亂。 她的一雙眼睛仍像以前一樣,大大的,如寶石一般,黑白分明,只是近日裡忽然暗淡了下來,仿佛不復從前的光亮有神。 因此此刻,他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不由得靜靜地看著立在面前的人,若有所思。 林諾接到這通內線電話的時候,一時之間也不明所以,但是聽他在電話裡語氣鄭重嚴肅,還真以為是工作上有什麼交代,於是急急上樓來,頂著秘書室裡數道目光,敲門而入。 其實在公司的這段時間裡,她出入總裁辦公室的次數也算不上太多,文件報送和簽呈這類事情,自然有秘書去做。然而,偏偏幾乎每次她都是"奉召而來",與江允正兩個人在裡面待的時間又不短,一來二去,自然引來不少暗地裡的關注。 可是現在,林諾也顧不上這些,或者說,是不想去管。 四年,說長不長,但說短也絕不會短,一段感情維持了這樣久,可是到頭來卻回歸於零,仿佛一切都化為烏有,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只是想想便已經足夠讓人喪氣苦惱。 在這樣的情況下,恨不得將所有的困擾都拋開到九宵雲外,於是更加不願理會旁人的目光。 可是,偏偏江允正並不是不相干的人,被他這樣一言不發地注視著,林諾無端地覺得不自在。 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江總,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江允正一手支著下巴,狀態隨意地坐在桌邊,像是被她的聲音打斷了思緒,眼神微微閃了閃,才低低地"哦"了一聲,仍舊看著她,反倒挑起眉反問:"怎麼?你工作上有失誤?" 她被他問得一噎,又有點哭笑不得,心想平時倒真難得見到他走神的樣子,於是深吸了口氣,又問:"我自認為沒什麼失誤的,所以才不明白,為什麼江總叫我上來。"在公司裡,她從來都老老實實地稱呼他為江總,尊敬,卻疏遠。 江允正微微笑了笑,竟然也接下去說:"我知道你平時表現得很好,很少有差錯。" 這是他頭一次正正經經談論到她的工作,甚至還毫不吝惜地給予了讚揚,確實有些出乎林諾的意料,因為就在剛才看到他出神的時候,她差點以為這次又是為了糾結不清的私人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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