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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諾合上手機,發呆。

  許思思伸手往她眼前一晃:"怎麼了?"

  離第三四節課開始還剩六七分鐘,教室裡同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笑,林諾抽了張紙刷刷寫了幾行字,拍在桌子上:"思思,幫忙!如果有點名,就把這個交上去。"說著收拾書本,揮了揮手,從後門離開教室。

  許思思早就已經見怪不怪,慢條斯禮地將病假條夾在課本裡。

  窗外梧桐樹的葉子,在金色的陽光中輕輕地擺動,偶爾有一兩片,在空中卷起溫柔的弧線,緩緩下落。

  林諾坐上計程車,搖下車窗,微風灌進來,明明不冷,心裡卻莫名升起一絲涼意。

  徐止安的媽媽生病住院了,而她,作為他的正牌女友,卻是直到現在才知道。

  而且,是從旁人的口中。

  此時此刻,她漸漸有些瞭解昨天他口中所謂的私事是什麼了。難道,連這樣重要的事,他也不願說給她聽?

  坐在車上,她不是不生氣,也不是不猶豫,最終還是一咬牙:"師傅,麻煩開去一附院。"

  作為徐止安的室友,陳聰的消息也不算太靈通,害得林諾在市第一附屬醫院的舊病區裡找了很久,才終於在二樓的某間病房門口看見熟悉的身影。

  很小的一間房,陳設簡陋,卻同時擺著三張床,似乎還共用一隻舊床頭櫃,那上面淺綠色的漆有一部分脫落下來,有些斑駁。

  其中一張病床前,徐止安就坐在那兒,背對著門,床上的婦女臉孔被他遮住,林諾看得並不真切。拎著臨時買來的一籃水果,她在門口躊躇了一下,來時途中的意氣和衝動,此刻早就已經消失了。

  這樣不請自來,幾乎都已能料見後果。

  身後突然傳來響動,林諾回過頭,一個穿著樸素的男人拎著水瓶正沖她尷尬地笑,她這才發覺自己擋了人家的路。

  "啊,不好意思。"她出聲,幾乎同一時間,裡面的人驚異地轉身。

  就這麼四目相對。

  有一刹那,林諾不確定是否從那雙淡漠的眼睛裡看見了慌張和惱怒,因為下一刻,就見徐止安別開視線,伸手去提中年男人手裡的熱水瓶。

  "爸,我來。"

  林諾提了口氣,一腳跨進去,幹乾脆脆地叫了聲:"叔叔、阿姨好。"

  其餘兩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覷一陣,而後一致望向徐止安。

  後者看了她一會兒,才道:"這是林諾。"語氣淡得像白水。

  林諾的心微微一沉,面上猶自帶著笑。

  可是很顯然,徐父徐母是聽過這個名字的,此時不約而同地露出驚喜和打量的神情,靠在床頭臉色枯黃的徐母甚至就要起來招呼。

  徐止安見狀連忙一攔:"媽,您別亂動,小心針又偏了。"轉過臉來,露出微微不耐和惱怒,站起來,望向林諾問:"你怎麼來了?"

  或許是語氣生硬到連旁人都察覺出來的地步,徐父搬了張椅子過來,不免瞟了兒子一眼,才對林諾招呼:"來,快坐下。"

  林諾回了個笑容,對面沉鬱的英俊面孔落在眼裡,不由得尷尬。

  果然,在他看來,她不該來嗎?

  可是事到如今,總不能再重新退出去吧,於是她在徐止安的注視下,動作自然地將水果放在小櫃上,然後道了個歉:"阿姨,不好意思,本來早該過來看您,可是最近課程比較緊,所以拖到今天才來。"

  "沒事沒事。"徐母連連搖頭,略顯老態的臉上不自覺地帶著笑,"學生功課要緊,就連止安我都不贊成他天天往這兒跑。又不是什麼大毛病,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林諾微微垂下頭,看來徐母住院的確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可徐止安那兒卻瞞得滴水不漏。

  或許是生活原因,徐止安的父母明明還不到五十歲,卻顯得格外蒼老,林諾看著他們,再想起自己的爸媽,幾乎不能相信兩對父母之間的年齡實際差不了多少。

  舊的病房裡設施簡陋,別提自帶衛生間了,就連那扇窗戶,也是老舊的綠色木窗框,恐怕風再大一些,就能聽見哐啷的撞擊聲,不甚牢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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