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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炫目的燈光之下，無數的靈體帶著令人徹骨冰寒的涼意侵襲而來。 　　那一張張饑渴的臉龐，那一雙雙貪婪的手臂，像惡魔一樣在她眼前晃動。 　　顏暮告訴自己不可以害怕，不要慌張，但是越是這樣，她越感到慌亂可怕。時間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無數個陰暗的夜晚，清冷的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她蜷縮在那個小小的角落裡，抱著頭，一遍一遍地祈求那些靈體可以距離自己遠一點，直至太陽升起，然後又要開始接受別人那異樣的眼神和苛責的話語…… 　　「求求你們快走開啊……」她將臉深深地埋進了膝蓋之中，低泣著，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舞。有靈體碰到她的肌膚，頓時被碎魂石的光芒所束縛住，然後在一陣歇斯底里的尖嘯聲中在空氣中化成雲煙…… 　　越來越多的聲音在耳畔炸開。 　　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急救室的紅燈依舊閃爍著。 　　她蜷縮在椅子上，顫抖著，無助得如同海面上的一根麥稈，只能被風浪所吞噬…… 　　「顏暮……顏暮……」 　　恍惚間，突然聽見有人在呼喊她的聲音。 　　然後刹那間，那些潮濕可怕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 　　是誰…… 　　顏暮茫然地抬起頭。 　　是澤嗎？是他來救自己了嗎…… 　　長廊的天花板上，雪亮的燈光漸漸晃入眼中，仿佛驅散迷霧的陽光。一張焦急的臉龐漸漸在視野中變得清晰。緊抿的雙唇，僵硬的輪廓，還有那一雙隱藏在薄薄金邊眼鏡下幽暗的眸子。 　　「對不起……」略帶斷續的話語溢出嘴角，夏澈宣有些心疼地摟住她。他剛剛回來，站在長廊的盡頭，就看到她蜷縮在椅子上顫抖，雪白的燈光投射在她那嬌小的身體上，她無助得如同被遺棄的小貓。 　　他怎麼會忘記了她會看得見這些東西呢？在小巷的那次，她就是在一群靈體的攻擊下瑟瑟發抖。他這次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扔在怨氣最重的醫院裡。 　　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其他感情，夏澈宣靜靜地摟住了她，寬大而溫暖的手輕輕地在她背部拍著，一遍一遍地幫助她從恐懼中走出。他身上散發出強大的靈力瞬間讓遍佈四周的靈體消散而去。 　　她微怔，呆呆地被他擁入了懷中。 　　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面而來，像極了曼陀羅的味道，濃郁，芳香，帶著致命的誘惑。 　　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仿佛被納入了一個風平浪靜的結界，周圍所有的壓迫感漸漸消失，那一瞬間，極度恐懼的心底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在明亮到令人眩暈的燈光之下，她竟然忘記了要去推開他。 　　直到—— 　　「放開她！」 　　一個慍怒的聲音在長長的走廊中響起，如同極地刮來的一陣寒風，帶著冰寒刺骨的冷意逕自撲面而來。 　　在夏澈宣的懷中，顏暮的身體一瞬間變得僵硬如鐵。 　　她驚恐地抬起頭，看到那光芒的盡頭，少年絕美的身影如同被一層金色的冰淩所籠罩，在漫天湧動的璀璨的光點之中，他如雕塑一般僵硬地站立著，即使是午後灼熱的陽光也不能融化他身上散發出來一絲一毫的寒漠。 　　淩墨澤冷漠地看著長廊的另一頭那一對擁抱的身影，修長的手指不由得緊握，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之中，那一雙琉璃色的眼瞳深處燃燒著火山般的怒氣。 　　他憂心忡忡地趕到醫院，卻看到這麼一幕場景。 　　看到他們依偎在一起，胸口驟然地疼痛，剛才的擔憂與害怕頓時化成了滿腔的憤怒，如撕裂一般的感覺讓他那出色的自製力也無法克制住自己內心翻湧的怒氣。他幾步上前，然後伸手將顏暮扯回了自己的懷中。 　　望著他冷漠的俊容，顏暮連忙從震驚中回神：「澤，我……」 　　她想要解釋些什麼，卻在淩墨澤那沉黯的眼神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空氣中，氣氛僵硬得如同凝固住一般。 　　淩墨澤將顏暮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寒漠的聲音如同刀子一般冷厲。 　　「我警告過你，不要靠近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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