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_緋色暮戀曲_學達書庫

九

　　那是在十二歲那年，淩墨澤送給她的禮物，作為她送他櫻花吊墜項鍊的回禮，她一直戴到現在，就連洗澡都未曾摘下。

　　「那是什麼……」那個跟蹤她的靈體半天才恢復過來，開口的語氣帶著一絲顫抖。在剛才接觸到顏暮的那一刻，竟然有一股力量想要將她的靈體束縛住，如果不是她反應快一些，自己現在估計已經動彈不得了。

　　「那是碎魂石！」

　　身後不知道是哪一個靈體低聲地驚呼了一句，緊接著聽到四周的角落裡傳來一片抽氣聲，不知道是在慶倖自己劫後餘生還是在為得不到軀體而惋惜。

　　這是碎魂石？顏暮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手鏈，碎魂石是淩家祖傳的寶石，它有束縛一切靈力的力量，並且會根據攜帶者的念頭對攻擊者進行抵禦，可以說這是所有惡靈的噩夢。

　　顏暮沒有想到澤當時竟然會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只有十二歲的自己。

　　是因為自己那容易受到怨靈攻擊的體質嗎？那麼小，他怎麼就知道自己的特殊的體質？

　　「碎魂石，你是傀儡師家族淩家的什麼人？竟然會有淩家的傳家之寶！」那個靈體在一陣慌亂之後，眼中卻又重新燃起了一片希望，「能把碎魂石做成手鏈戴的人，你到底是淩家的什麼人？」

　　剛從死亡的邊緣逃回來的顏暮再次抬頭驚恐地看著這不死心的靈體。

　　「你一定是淩家地位很高的人，對不對！」

　　「你還想做什麼？！」

　　「你是淩家的人，就一定能夠幫助我，淩家的少爺不是整個靈界最強大的傀儡操縱師嗎，讓他給我一副傀儡的軀體，只要能再次活著，我願意成為傀儡！」

　　顏暮看著她激動的神情，同情地蹙起了眉頭，她不忍心打擊這個可憐的靈體，但是心裡卻比誰都清楚，憑澤的性格，是不會幫她的。況且，並不是所有的靈體都可以做成傀儡，只有極少數的靈體才能被放入傀儡當中，而眼前這個靈體神識渙散，肯定不能夠很好地控制住傀儡的身體。

　　「對不起，我沒辦法幫你。」

　　「怎麼會沒有辦法……怎麼會沒辦法……」她呆愣在當場，喃喃自語，然後逐漸地，眼底湧起一抹瘋狂的笑意，「你有辦法的，你如果不幫我，今天就休想離開這裡，雖然我不能靠近你，但是我還是可以困住你的。」

　　顏暮想解釋，但是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沒想到顏暮大小姐竟然是一個神經病，在這種地方瘋言瘋語，還手舞足蹈的。」

　　顏暮臉色一僵，轉身，看到小巷不遠處的地方，站著一個女生，正一臉嘲諷地看著顏暮。

　　竟然是那天撞上她之後就神秘退學的卷髮女生！

　　「怎麼，看到我被嚇到了？還是擔心自己發瘋的行為被人發現？」她嘴角呷著一抹陰冷的笑，緩步朝顏暮走來。

　　顏暮踉蹌地後退了兩步，她看到四周的靈體都漸漸散去，既是害怕她腕上的那條手鏈，又是為了更好地看戲，就連剛才一直纏著她不放的那個靈體也退到了一旁，冷眼旁觀。

　　「被淩少爺保護得滴水不漏的顏暮竟然是一個會對著空氣又哭又笑的瘋子，我想很多人都會對此感興趣吧，你說是嗎，顏暮小姐？」故意加重語氣，然後很愜意地看著顏暮那瞬間慘白的臉。她只是想去買點東西，卻沒想到竟然看到顏暮在小巷裡對著空氣搖頭說話，真是冤家路窄啊！

　　「請你別說了！」顏暮低聲哀求著。

　　「怎麼了，不能說呀？」看到顏暮的恐懼，那個女生笑得愈是燦爛，「可是怎麼辦呀，我好想說啊，我不僅要對你說，還要告訴別人，顏暮小姐是一個瘋子，一個神經病！」

　　「一個會對著空氣說話的瘋子啊……」她哈哈大笑，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顏暮。

　　瘋子……

　　神經病……

　　那幾個詞語如雷擊般閃過耳畔，在腦海深處不停地翻湧著，衝撞著。

　　記憶的黑匣子被悄然打開，那些原本以為被遺忘在時光長河之中的黑暗一點一滴地湧來……

　　「你看啊，她是瘋子！」

　　「她對著空氣說話！」

　　「我還看到她對著空氣又打又罵……」

　　「……哈哈，顏暮是瘋子……瘋子……」

　　「我們不要和瘋子說話，我們把她趕出去——」

　　「趕出去！」

　　「別說了！別說了！」

　　顏暮痛苦地抱住頭，努力地想要阻止自己的回憶。

　　但是，回憶卻不聽勸阻。

　　她看到，在又冷又濕的孤兒院裡，她被一群小朋友推倒在冰涼徹骨的地上，他們圍著她，那些稚嫩的臉上統統都帶著鄙夷的神色，他們伸著手指指著她，說她是瘋子，是神經病，只因為，她看到了他們看不到的東西。

　　那些東西，分明存在啊，他們飄浮在空氣，用幽怨或陰森的眼神看著她，在沒人的時候，還要侵入她的身體，想要控制她的意識……

　　為什麼只有她看得到……他們不相信她，孤立她，不給她地方坐，讓她站在陰暗的牆角裡發抖，讓她吃剩飯剩菜，每當有人來孤兒院領養小孩時，她都會被趕到沒人看得到的角落……

　　那些潮濕陰冷的記憶如寒冷雨夜的水滴，悄然滲入她的每一個毛孔，侵蝕每一寸肌膚，她的身子開始發抖。

　　看到自己幾句話就讓她害怕成這個樣子，卷髮女生惡意地開懷大笑，她逼近顏暮，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顏暮重心不穩，向後狠狠地摔在潮濕的青石板地面上。

　　劇烈的疼痛感如潮水般沿著肌膚的每一寸神經蔓延到全身各處，因為疼痛，讓顏暮一下子從幻想般的漩渦中清醒過來。她掙扎著貼著牆壁站起來，然後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女生。

　　「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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