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檸檬幾度花(51)_壞藍眼睛

五十一

　　那不就是卓桐的信嗎？明明就是卓桐從天津發到杭州的信件，可是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承認。他太令她失望了，她將著封信扔到抽屜裡，她不想再看了。

　　閉上眼睛，心裡亂極了，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她從抽屜裡拿出那封信，仔細看信上的筆跡，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感覺那麼地熟悉，到底是在哪裡見到過？

　　她去翻自己的包，因為包裡有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群香三千，只取23支送。

　　卡片掉到了地上，許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趙英寧？！

　　怎麼可能是趙英寧？？

　　一時間，她好象突然明白了一些什麼，她跌入了回憶的大海，那次三校聯誼的舞會，那欺騙管理室老太太的蘋果……那輸了球認真得讓人心動的他，那永遠朝氣蓬勃的他，那懂很多國語言又懂得逗女孩子開心的他，那陪自己壓馬路看電影的他，那逼迫自己晨跑的他，那陪伴她渡過了那麼多難捱的時光的他。是的，那讓那麼多女孩迷戀的男人，一直在她身邊，許菲又記起了他們一起躲的那些雨，兩人在一片大芭蕉葉底下瘋跑的情形，也記起了他那永遠讓自己破不了記錄的削蘋果的技術。記起了他陽光般的笑臉，為什麼——她一直都沒有發現？她只是固執地去關注那個對她而言一無所知的陌生的卓桐，除了卓桐之外，她根本不承認自己會有感情，而且她一直自以為是一個專情的人，她一直那麼愛著卓桐，儘管卓桐反復地令她失望，可是……

　　她現在真的是不知所措了。

　　面對這個美麗的騙局，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武楓會那麼語重心長，為什麼小妮會那麼欲言由止，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趙英寧的用心良苦。只有她被蒙在鼓裡，可是，她能不能給自己一個完美的解釋，為什麼她看到胡燕貞時候那莫名其妙的抗拒？真的，她根本解釋不了自己的情緒，她必須要靜一靜了，她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她盡可能地逃避，她想她應該給卓桐——她一直愛著的卓桐打一通電話，她必須要打這一通也許是不應該打的電話——「喂，卓桐嗎？我是許菲。」許菲混亂地說，「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你是許菲？」那邊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很冷漠，但是很熟悉，許菲潛意識裡已經知道那是誰了，她的心被撕碎了，的確，這不是自己的錯覺，韓容——在卓桐的家裡。

　　「韓容，是嗎？」許菲近乎自嘲地笑了。

　　從頭至尾，他沒有提起過韓容，他們一直在一起，他們根本從來沒有分開過，她後悔自己的鹵莽，後悔自己的自作多情，將自己陷入如此尷尬的境地，現在一切，真的都應該結束了。

　　「許菲，卓桐去錄節目了，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對不起，我只是打錯了電話。」

　　「許菲，卓桐他……你們的事情他從來沒有隱瞞過我，我知道他心裡是有你的，但是，這並不能阻礙我愛他的決心。不管他做了什麼，只要他是我的男朋友，這就已經足夠了。」

　　聽著這些足以令許菲無地自容的話，許菲反而很冷靜地什麼話都沒有說。

　　「其實卓桐很明白，只有我，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祝你們幸福。」許菲把自己微乎其微的自尊化成這樣一句可笑的話，送給了那麼那麼冷漠的韓容。放下電話以後，許菲才徹底地被擊垮了，她很明白，他們永遠不可能有什麼未來了，韓容——最適合卓桐的女人。這一點她不得不承認，全世界也都會贊成，她美麗她活潑她懂事。這一點，她卻發現得太晚了，但是她知道卓桐早就發現了。

　　她真後悔自己粉碎了自己的美夢，本來，她可以一直這樣做夢下去，而卓桐也會永遠作為一個美好的形象存在於她的心中，她是那麼地在乎他，愛他，她只是她心中的絢爛無比的玻璃大廈，可是現在，她的玻璃大廈，就這樣，倒塌了，一層一層地，玻璃碎片紮痛著她的心靈，痛卻說不出來，層層倒塌，在她心裡……

　　她忍住心痛，寫了一封信，整封信就是一行字——卓桐：再見。

　　她含著眼淚封了緘，寫上電臺的地址，明天，她會把這封信，連同她幼時的夢想，一同扔到信箱裡去，到時候，卓桐會很快收到並默默認同，因為這並不會令他有絲毫的詫異，這成全了他們之間自由的生活，他們是這樣了，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就匆匆地結束了，並且結束得如此狼狽。她將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如同一個退怯的逃兵……

　　生活但是仍然繼續著，她更加沉默了，杜絕了一切的社交活動，只是偶然和趙英寧一起下班回家，但是她在逃避他，她不允許自己褻瀆了這份最珍貴最純潔的友誼。

　　她平靜地生活著，再也沒有那麼多的牽掛和不舍，也沒有了喜怒哀樂，心裡空蕩蕩地，偶然的一次機會她走進了教堂，她就迷上了唱讚美詩，為心靈的平安祈禱，以至於自己的靈魂不太空虛。

　　有一次，她恍然看見了卓桐，他們都站住了，對視了許久，終於沒有說一句話地擦肩走過去了，很自然地，自然地象一場夢，也許，真的就是一場夢。

　　時間慢慢地走著，10月1號——武楓的婚禮，安靜地來臨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