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檸檬幾度花(44)_壞藍眼睛

四十四

　　她震懾了，聲音抖了起來，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會從容地面對，一切！一切就是這樣了！無所謂了！許菲，勇敢一次吧！趙英寧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仿佛笑著鼓勵她。

　　「喂？……卓桐，我是——許菲。」

　　電話那端沉默了，這可怕的冷靜！許菲面臨這樣失措的場面忽然鎮靜了，無非就是這樣了。世界依舊進行著它的嘈雜，給這兩個最安靜的人一個小小的空間，讓他們自由地對話吧！

　　「卓桐，你在聽嗎？我是許菲。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家的。」

　　「許菲。這通電話——我等了十年。」

　　淚水就先迸出來了，許菲丟掉話筒，只顧流眼淚，她知道的，她知道卓桐一直是愛她的！可是她騙了自己十年！淌吧！眼淚全淌下來吧！讓這積聚的淚水全部流乾淨！為卓桐，這一次。

　　許菲陡然掛上電話，將自己痛快地掩在枕頭，大聲地哭泣，一幕一幕的情節，立時翻湧上心頭，那操場上夕陽落下的黃昏，那黑暗中讓人心痛的吻，那一頁一頁的信紙……

　　卓桐！終於，她把這件事情給做了！許菲不禁為自己多年的辛苦而傷心，而今天，終於做到了。

　　「許菲！許菲！！」樓下有人在瘋狂的嘶喊，她奔到窗前，看見了傷人心的卓桐，卓桐那麼大聲疾呼，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許菲跑下樓去，卓桐搖搖頭，兩人相對無言，這樣一直望著，又是黃昏，天山的雲彩都在飛，紅紅的，像紗巾，撩過臉龐，許菲忘記了擦拭滿臉的淚水，越流越多。

　　卓桐走進許菲，一把把她擁入懷中，使勁地摟著她，許菲的手指陷進卓桐的背，用盡力氣。

　　「我以為——我們的一生就這麼錯過了！」

　　卓桐依舊任性的，使勁地擁抱著許菲：「我們的一生，剛剛開始。」

　　一直這樣無聲地走，許菲牽著卓桐的手，他們之間根本不需要語言，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總之，這樣一直走，從黃昏到傍晚，走到了火車道旁，他們坐下了。

　　「我常常一個人來這裡，聽火車的聲音，仿佛載著滿車廂的傷心，從異鄉到異鄉。」

　　「我一直以為你變了，其實你還是原來的卓桐。你從來不表達自己，但是——我愛你。」許菲低低地歎了口氣。

　　「每次見你，都令我很痛苦。」

　　「為什麼？」

　　「因為和我對話的時候，你總是憂傷的，不快樂的。而你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快樂。」卓桐說，「和韓容在一起的時候，我可以想像那是快樂的你。她唱歌，很像你。」

　　許菲望著遠處傳來的一陣氣笛響聲，淹沒了卓桐的聲音，她在隆隆聲中發現她成功了，她的理想，她一直以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理想，讓自己勇敢地實現了！其實一切很簡單，就是這樣的簡單。

　　很晚了，許菲回家的時候，媽媽坐在燈下等她，很顯然，下午瘋狂發生的一切，她知道了。

　　「小菲，英寧打來了很多電話。」

　　「媽媽，我，戀愛了。」

　　媽媽似乎對於這個消息並不感到奇怪，她地頭看報紙，沒有任何的表情。

　　許菲不知道怎麼說話。

　　「我希望你不要太草率地決定一些什麼。你已經長大了。」

　　媽媽不再多說什麼，回房間了，許菲楞了楞，也走回房間，她打電話給趙英寧，她覺得無論如何他會瞭解的。

　　「喂？你睡了嗎？」

　　「沒有，在等你電話。」

　　「我對他說了。」許菲聲音出奇地低沉。

　　那邊頓了頓，「你是指卓桐麼？」

　　「是的，我給他打了電話，我不知道他一直是在意我的。」

　　「其實誰都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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