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夢裡花落知多少 | 上頁 下頁


  估計那男的被我嚇著了,怕我真病嚴重了還沒到錢櫃就死在他車上,所以把車開得飛快,我才一眯眼一睜眼立馬車窗外就霓虹閃爍妖孽橫行了。北京的交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通暢的,以前不是老便秘嗎?

  我沖進包間,看見聞婧正在那兒啃西瓜,周圍的人有某某某,某某某,反正就是我閉著眼睛也能猜到的那些人。白松和他的小茉莉坐在房間的角落裡纏綿悱惻的,顧小北坐在姚姍姍的旁邊沒說話,一直盯著手機螢幕,我進來的時候他抬起頭看了我三秒鐘,似乎想要說什麼話但最終又沒說,低下頭繼續看手機。我用腳踹翻幾個人然後擠到聞婧身邊坐下來,惡狠狠地對她說,你真他媽一妖孽。

  說完之後我就躺在沙發上睡覺,真沒勁。睡到一半有人拍我的肩膀,我睜開眼睛看到顧小北坐在我旁邊。他看著我的臉,很嚴肅地對我說,林嵐,幫我個忙吧。我知道顧小北是不輕易求人的,所以我坐直了身子,想也沒想就說,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幫你,什麼事說吧。

  其實是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欠了顧小北太多東西,能還點兒我就要還。從高一和他談戀愛一直到大三,六年了,六年裡面顧小北什麼都聽我的,寵著我,慣著我,慣得我毛病。他總是笑眯眯地望著我,一臉的溫柔,眼睛亮晶晶的跟北極星似的。連最後一次我說要分手他都二話沒說地聽我的。分手那天是在他家裡面,他重感冒,戴著我送他的很厚很厚的帽子手套圍巾,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完全就是一東北大興安嶺的老大爺。我說我們分手吧,他點頭,然後他上洗手間,我靠在洗手間的門外面聽到裡面傳出大聲的連續不斷的咳嗽聲,水龍頭的聲音,抽水馬桶嘩嘩的水聲。在那些聲音裡面,我隱約地聽到顧小北低沉的哭泣聲,很輕很模糊,跟他講話的聲音一樣溫柔。我靠在門上身子一點一點滑下去,眼淚跟長江決口似的往外沖。

  那天顧小北把我送到門口,他笑著摸我的頭髮,他說以後你肯定和你的新男朋友吵架跟吃飯似的一天三頓,除了我誰受得了你的狗脾氣啊。我當時望著顧小北的樣子心裡跟刀割似的,如果他當時說不分手,或者只是說一下「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我絕對撲在他懷裡說不要分開。可顧小北太聽我的話了,電腦刪除檔都還讓你確定一下Yes

  or No呢,他直接就把我的話給執行了。

  其實我很清楚,如果當時顧小北要我嫁給他,我二話都不說直接跟他去民政局,就怕歲數不夠。

  結果顧小北要我幫忙並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姚姍姍。他說姚姍姍想要出本書,要我聯繫一下我認識的出版社的編輯。我望著顧小北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姚姍姍也在旁邊望著我,她那表情不像是求我幫忙,簡直跟一老闆吩咐小秘打檔似的。

  我說好,沒問題。

  姚姍姍在那兒特不相信我似的,很平淡地說,沒想到你還真幫忙啊,我還真把您看錯了。

  我知道她在那兒繞著彎子罵我,只是我不想理她,一來我太累了,二來看著顧小北全心全意為她奉獻我心裡有點難受。

  我什麼都沒說就拿出手機撥了和我關係最好的那個編輯的電話,電話接通了,我說,劉編輯,是我呀,麻煩您個事兒。

  林嵐我的大作家啊,您有事兒儘管說。

  我有一姐姐,想出書,您把這事兒幫我辦了成嗎?這可是我親姐姐。

  §12

  掛了電話我看都沒看姚姍姍,閉著眼睛繼續睡了。可是我知道她的臉色很難看。我閉著眼睛還是看見顧小北的臉,憂傷像水似的一漾一漾的。看得我特別難過。我記得以前顧小北在我面前都是笑容滿面的樣子,燦爛得跟朵花似的。

  那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小茉莉唱了一首歌,《你是我的幸福嗎》,聽得我特傷感,她一邊唱一邊看著白松,白松跟孫子似的她唱一句馬上回答一句「是的」。估計我是累得傷了神

  經,回憶層出不窮,以前白松對我的好全部翻箱倒櫃。白松追我的時候知道我的男朋友就是顧小北,可是他還是對我好,每天打電話告訴我要記得吃飯,我走什麼地方他都開車送我,有時候他送我和聞婧去看電影,聞婧又不要他進去,說什麼一個大男人跟著倆婦女看電影太那個,於是他就在電影院門口等,等得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我看著他熟睡的樣子特別難過。我不想接他的電話謊稱我手機沒錢了,然後我馬上就會發現自己手機話費裡多了好幾百塊錢。我感冒了躺病床上,他買了大包小包的藥和補品偷偷翻牆進女生寢室,看見同樣翻牆進來坐在我床邊上的顧小北後放下藥和補品轉身悄悄地離開。白松可是我們班最子弟的子弟啊,走哪兒都是一皇帝對誰都頤指氣使的,可是在我面前卻從來沒說過一句脾氣話,從來沒跟我急過,眼睛裡的柔情蜜意和顧小北一模一樣。

  白松長得不比顧小北差,倒三角的體形修長的腿,一大票女生在他身後尋死覓活的,可是他就是只對我好。誰的心不是肉長的啊,很多次趁顧小北不注意的時候我都悄悄地掉了眼淚,因為我看著白松離開的背影覺得自己就像我寢室姐們兒說的「真該拖出去槍斃了」。甚至當時我都想過,如果不是先遇見顧小北,我絕對是白松的女朋友了。就在去年的耶誕節,白松約了我最後一次,因為那次我向他最後攤了牌,我實在不忍心白松繼續在我身上耗下去,否則別說別人把我拖去斃了,我自己都要自殘以告天下。那天我對白松說了「我們絕對不可能」,而且反復強調「絕對」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跟面對敵人逼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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