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美狐出沒(90)_橘花散裡

九十

　　「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香草聽了這話，更開心了。

　　秦細大窘，花酒急忙拍拍香草的腦袋說：「不要胡思亂想，回去吧。」

　　花酒收拾好報紙，牽著香草踏入小巷，碎石鋪的地面有些凹凸不平，圍牆上有些不安分的花朵探出頭來，散發出淡淡清香，混合著各家生火做中午飯的香味，還有小販叫賣、小孩哭鬧、鄰里鬥嘴、打牌下棋等嘈雜聲，組合成一幕生活化的風景，有著秦細在森林裡無法感受的氣息。

　　接近巷尾的時候，花酒在一座有著歷史沉積感的舊樓房前停下腳步，然後香草放開他的手，自己摸索著樓梯往上走，一直走到三樓的木門前停下來，擦擦額上汗珠，掏出鑰匙開門。

　　門內是一個簡潔利索的小天地，地上幾乎沒有任何雜物，傢俱極簡單，大多都是圓角，有些帶尖銳轉角的東西也被包上了一層厚厚的布條，防止香草磕絆受傷。

　　香草搶先進屋，她對這房子的佈置爛熟心頭，行動毫無障礙，拿水壺要給秦細倒水喝。

　　秦細哪能讓一個看不見的小姑娘給自己倒水？她連忙跑過去欲攔，花酒卻悄聲勸阻，「香草好強，最怕人家說她沒用，如果什麼事都不讓她做，她會哭鼻子。」

　　「那……報紙？她才那麼小。」

　　「她非要學我打工，自個兒去找人家幫忙弄了份賣報紙的活，幸好周圍鄰居見她懂事，都挺照顧，沒吃什麼大虧，反而有時候收回來的錢比賣報的錢好像多一點兒……」花酒無奈地攤攤手，然後將材料拿去廚房，拿出件圍裙穿上，準備做菜。

　　秦細看見那圍裙差點兒噴了，居然是粉紅色，上面還有兔寶寶圖案和荷葉花邊。

　　花酒見她忍笑忍得辛苦，有點兒尷尬地解釋道：「這是香草送我的禮物。」

　　「我去商店買的時候摸過了，這個軟軟的，手感最好！所以就買了送哥哥，他每天都穿。」香草樂呵呵地說。

　　「嗯。」花酒或許不太會說話，可是最真摯的情感不一定要用語言來表達，這整間屋子裡都裝滿了他對妹妹的寵溺。

　　在這樣的地方，秦細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她想去幫廚，卻被花酒趕走了，說是他請吃飯，不是秦細請吃飯，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香草負責陪客，過來一本正經地講故事。那副小大人的樣子，笑得秦細眼淚都快出來了。說了許久後，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禮物，便跑去臥室拿，沒想到不久臥室卻傳來委屈的哭聲，將秦細和花酒都嚇到了，雙雙沖了進去。

　　「禮物沒有了……」香草捧著根冰棒棍，眼淚嘩啦啦地掉，這是她聽說細細姐姐可能會來，所以早上跑去巷口商店買的，還是自己捨不得吃，要三個銅幣的高級冰棒，可是卻不見了，讓她怎能不傷心？「賣冰棒的大叔說，只要放箱子裡冰棒就不會融。」香草嗚咽著拉著哥哥的衣角，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冰棒不見了。

　　大叔指的是帶冷凍魔法的箱子，花酒家沒有，香草又很少買零食，便傻乎乎地以為普通箱子也一樣，將冰棒放了進去。

　　這個問題答案很明顯，但小孩子的幼稚可愛得讓人感動，原本想笑的秦細，突然鼻子有些酸，她見花酒在左右為難，便低下頭笑著說：「沒關係，姐姐會魔法，能幫你將冰棒變回來。」

　　香草止住哭聲，驚訝地問：「真的？」

　　「嗯，你從一數到一百，冰棒就會回來了。」

　　花酒有些狐疑地看著這個魔法考試次次零分的傢伙，卻見她躡手躡腳地從窗戶翻出去，直接從三樓跳到馬路上，然後如箭一般往巷口沖去，轉眼間又沖了回來，手裡拎著三根冰棒再次從窗戶爬回來。花酒忍不住笑了。

　　秦細首次見到花酒的笑容，就好像嚴寒冬天迎來了第一束春風的時候，淡淡的溫度，卻暖入人心，驅走所有寒意。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香草不安地將數數完。

　　秦細趕緊將胡思亂想的念頭丟到一邊，用冰棒輕輕貼上她的臉，「魔法成功，冰棒回來了。」

　　涼涼的感覺，甜絲絲的氣味，香草摸著失而復得的禮物，她驚喜若狂，滿臉崇拜地將冰棒遞回去，「給姐姐吃，你的魔法好厲害！等我眼睛好了，也要去學魔法。」

　　秦細不好意思地將另一根冰棒遞給花酒，然後「惋惜」地對香草說：「其實，魔法出了點小問題。」

　　「啊，怎麼了？」香草急了。

　　「不是，是我不小心將魔法用過頭，變成三個了……」秦細摸摸她的腦袋，愉快道，「大家一起吃吧。」

　　「不行，我要摸摸你們的冰棒！」香草突然固執起來，伸手要摸，摸完後才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地道歉，「每次吃好吃的，哥哥總是騙我說有兩個，自己不吃。」

　　童言無忌，花酒尷尬地將冰棒往口裡一叼，匆匆忙忙逃到廚房燒飯去了，又忍不住不時回頭往客廳看一眼，見秦細陪香草念童話、做遊戲。兩個女孩子的歡聲笑語傳入耳中，讓他想起好多年前，這屋子裡似乎也同樣充滿著笑聲，只是在每天努力地為生活奔波的過程中，漸漸失去了這種溫暖的滋味。

　　花酒心裡悄悄產生出將這份快樂留下來的渴望，他抬起頭，想起自己那永藏心裡不敢告人的秘密，又覺得是個奢望。

　　敲門聲響起，鄰家老奶奶送來雞湯，老奶奶走上前忍不住曖昧地問：「你們真不是情侶？」

　　秦細連連擺手，「不是，是同學。」

　　花酒忍不住嘴角又輕輕勾了一下，沒有答話。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