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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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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要的不是他。我要的,是溫特。這一點是堅定的,不用置疑的,完全的。 我開始為自己的這些想法悄悄地在心裡試圖理清楚頭緒——我愛溫特,但是實際上我並不愛溫特這類人,包括索非,包括大黑……也包括螞蟻嗎?是的,我不要自己愛這類人,但是我無法克制自己愛慕著溫特,他是特別的,他在我心裡,就像一株盛開得極其囂張的仙人掌,明知道他的刺,卻還忍不住向他靠近。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心理暗示給這段關係抹上了不光彩的顏色,而螞蟻的騰空而起,正好在這團無秩序的絢爛中,點上濃重而更加無序的一筆。 我開始發瘋地想念溫特,但是我也給了自己無數絕望的訊息。 倘若我和溫特始終隔著無法逾越的千山萬水,倘若螞蟻在這樣不合時宜的狀況下突然動了真情,倘若方琳的感情已經無懈可擊地橫在我走向溫特的面前,那麼,這一切應該有一個什麼樣的砝碼,去維持目前的平衡? 雖然按照我的計畫來看,我離溫特越來越近了,可是為什麼,我的感覺不斷地告訴我,我離他卻越來越遠。 拖著小提琴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公園,我像一個幽靈一樣心事繁多,又像一個被強制封口的祥林嫂一樣煩躁,自從我發現愛上溫特之後,便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自己。 那個單純的,至少看上去單純的橘子。 我把自己丟到了哪裡? 方琳已經對我很疏遠,螞蟻堅持喊我的真名,我越來越覺得那一隻鮮豔的橘子,已經在季節的末端,漸漸地,漸漸地枯萎掉了。我的琴弦在我的傷感中越發顯得淒切,我感覺自己如一個犯了天條而被詛咒的倒楣蛋一樣,一旦發現愛,必然收穫傷感。 傷感的樂曲啊,傷感的戀人。 卷三 我想儘快地展開這個拖遝的故事,好讓自己能夠儘快地回到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年代,去看看當年那一場痛徹心扉的愛情。可是我發現回憶這件事實在是太痛苦,太多太多的頭緒我竟然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敘說,那麼多那麼多的人我又該怎麼一一地、均勻地將他們的故事貫穿在我自己的故事中。就像一片海,而我是那樣一個奮力泅渡的小兵,游來遊去,發現自己很可能在找到上岸的方向前,先就腿軟了。 我一直沒有弄清楚那一個醉酒之夜我醒在溫特的家裡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之後的很多很多機會裡,我都沒有提起勇氣問一下溫特,好像這件事變成我跟溫特之間的一個誰都不可能再提起的秘密,但是這一個秘密,也變成我跟螞蟻之間不敢啟口的傷疤。 螞蟻的耿耿於懷也變成我們之間難以面對的情緒點。 通常是,當我們正為某一個話題的契合點感到開心的時候,螞蟻就會將這個問題扯出來。其實他並不需要我明確的回答,他只是這樣隨時隨刻地將我拉到尷尬的處境中去,然後為我們的感情製造傷感的氣氛。 我是這樣想的。 回想起來,我跟螞蟻之間的話題並不多。這不能怪他,也無法怪我,我們本就不屬於一片天空,僅僅是因為一個意外,我們開始互相輝映。我儘量地讓自己開始關注他和他那個圈子裡我認為應該關注的東西,但是螞蟻有點奇怪,他似乎跟我想像中的他又全然不一樣,我很難總結出來他喜歡什麼,對什麼有興趣,還有他的思路的發展方向。 後來我們的話題變成螞蟻每次都會給我講一個關於愛情的小故事。我從來沒有問過這些故事的真假,但是我相信這些故事全部都是真的,因為每次聽到那些令人怪異的細節的時候,我都會注意到螞蟻的表情,他出乎意料地認真。 那天我們在一個咖啡館面對面而坐,窗外的月光照耀著我們。我有點困,但還是跟螞蟻一起消磨著惱人的時光。 螞蟻說:「很多年前也有這樣的一個夜晚,一個女孩給我寫了一個紙條說,她在某某咖啡館等我,如果我不去的話,她會一直在這裡等。」 「這個段子太熟了,是在抄襲日劇吧?」 螞蟻搖搖頭說:「你先聽完。」 我靜下來,看著一臉得意的螞蟻,不知道他將要編造出什麼樣的奇跡來。 螞蟻抽了一口煙,咳了一下說:「後來我真的在她說的時間裡,去了她說的那個咖啡館。」 「結果發現她不在?」我還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結果發現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看到我之後,她露出了得意的笑,然後趾高氣揚地從我身邊經過,經過的時候,還對我拋了一個媚眼說,怎麼樣?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愛上你吧。」 我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螞蟻沒說話,也沒有笑。只是看著我。 我停住了笑,然後看了看對面的螞蟻,然後又忍不住笑起來。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女人都會愛上我。」螞蟻傷感地說,然後沉默。 我不知道螞蟻的情緒突然轉變是怎麼了,只好陪著他一起沉默。好多個夜晚,我們都是這樣說一個故事,然後笑一下,或者感慨一下,最後陷入無邊無際的沉默。 方琳那天非常緊張地跑來找我,眼睛紅紅地說:「橘子,我家裡出事了。」 「怎麼了?」 「說不清……總之,你能借給我一筆錢嗎?」 我略一遲疑,說實話,我不想跟任何人有金錢上的瓜葛,可是面對方琳,拒絕的話又難以說出口。 「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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