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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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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了一下,假裝很平靜地說:「不要擔心,我沒關係的。你最近沒有去看你的神演出嗎?」 方琳詭異地一笑,看來提到溫特她便心花怒放,甚至忘記了繼續問候我的身體狀況。 「當然去了。但是最近他們總去紅房子,我沒有辦法天天去捧場。」 「為什麼?」 「我不想見到龍一。」方琳誠實地說。 龍一是紅房子的老闆,大一的時候,為了看一場昂貴的畫展,方琳曾去紅房子做過駐唱。那段時間,龍一的心情非常好,似乎在方琳的歌聲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愛情故事正在悄然萌芽。 當然,龍一是一相情願。方琳在攢夠了那一張觀看著名畫展的門票錢之後,毅然選擇了離開,完全不理會已經為愛情描繪出一幅美好地圖的龍一。 也正是因為如此,龍一一頭栽進沒有回應的迷戀中。 男人大抵都一樣,倘若遭遇拒絕,反而會把心底高漲的鬥志激發起來。龍一對方琳的愛,源於他設構的美夢的破滅,得不到的當然都是窗前月光,如果方琳接受了他的愛,過不了多久,龍一就會找個藉口將方琳踢掉。 我想,對於這樣的結局,方琳心裡跟我一樣清楚,所以撤離龍一的視線,是聰明的選擇。 十九歲的時候,我和方琳一樣早熟,我們雖然性格完全不同,但是我們對於感情的態度,卻出人意料地一致——不浪費白白的愛,不糾纏沒用的人。 一致到我們竟然莫名其妙地愛上同一個男人。 我對於方琳沒有愧疚感。愛情面前,人人平等,拼的是智商和情商。我不覺得感情裡面有任何仁慈可言,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不動聲色地任其悄悄蔓延,是一種心靈和精神暗契的快樂。就像我們演唱的時候,那一股氣必須要壓到丹田,才能使氣息慢慢地輸送到身體的各個器官中,那樣發出來的聲音,優美而蜿蜒,令人愉快。 方琳的音域很寬廣,被鑒定為花腔女高音。幾個八度的跨越,對於她來說輕鬆自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對氣息的使用。經常是一個選段唱到需要抒情的拖腔的時候,方琳便憋紅了臉,將聲音唱破。方琳也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彙報演出或者表演的時候,她總喜歡選擇一些輕快的選段,在短暫的氣息可以支撐的情況下,她讓自己寬廣的音域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而且由於扮相討巧,她的《費加羅的婚禮》的一段唱段,還曾經為她贏得了一大批外校的追求者。在他們看來,演唱中的方琳,簡直就是一個女神。 我將頭埋在我的琴中,任憑悠揚的音樂穿越我的周身,在我的不遠處播散。那天,我很奇怪地拉起了《梁祝》。對於外行來說,小提琴的代表曲就是《梁祝》,但是對於一個有著七年琴史的我來說,這支曲子的旋律早已爛熟於心,我不想沒事去附庸風雅湊熱鬧。那一刻,我想起了溫特。 愛情,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好像有那麼一刻,有人在你的心靈播撒了一粒魔種,在不知不覺中,它便長成參天大樹。 我被這顆種子控制了。 我放下琴,心事重重地向教室走去。 迎面看到了螞蟻。 螞蟻是溫特樂隊中的貝司手,他非常瘦,像七喜汽水裡的掃帚頭髮的男生。 據說瓶子樂隊所有的演出都是螞蟻承接的。看得出來,螞蟻具備了一個音樂人很難具備的圓滑氣質,他給了我一點兒希望。 我假裝不小心地將手裡拿的一本教材掉到了地上,然後俯身去撿,這時候,螞蟻果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由於愛著溫特,對陌生的螞蟻突然心生好感,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傳說中的愛屋及烏。 「你的書!」螞蟻熱心地遞給我掉在地上的書。 我好脾氣地笑了笑說:「謝謝你。」 螞蟻搖搖頭,轉身欲走,我忍不住說:「喂——」 螞蟻停住腳步,眼神怪異地看著我,然後說:「怎麼,有事?」 我說:「我看過你們的演出。」 我的話令螞蟻找到了角色感,他立刻腳底輕浮,幾乎飄蕩起來,但是很快,他就按捺住了自己的虛榮心,做了一個非常灑脫的姿勢對我說:「週末晚上十點,紅房子,你去,我可以唱歌給你。」 「週末我還有課。」我遺憾地笑笑,然後不打算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這一次的遇見,為我帶來了喜人的成果。 第二天的下午,當我練完聲,打算去校外買點兒零食的時候,螞蟻像一面旗幟一樣站在我的面前。 我心中暗喜,但是克制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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