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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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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餓啊,爬起來,在家裡翻半天,發現電飯煲裡還有些米飯,又在角落裡發現兩隻土豆和幾個蒜,窗前掛著一串紅辣椒。華北高興得直跳:"嘿嘿,寶貝兒,咱們有救啦!" 土豆細細地切成絲,拍些蒜,加幹辣椒炒,香噴噴,很下飯。吃得眉開眼笑。 ……不過自那以後,就學會了囤積食物。懂得饑餓滋味的人,不會再讓自己挨餓。 吃完飯,睡不著了。摟抱著坐在床上說話,說她瘦了,他看在眼裡依然是當日的容顏,說再掙點錢,就換間大一點的房子,說那天也是今日這樣漫山遍野的大雨,他脫下襯衫給她,從此她愛上格子襯衣,無可救藥…… 華北開始只是摟著她,後來就不老實了,手腳動不停,先是假裝無意地撥弄她的頭髮,進而磨蹭她的臉,繼而摸向脖子,弄得她癢癢,直躲。忽然整個人被他抱住,他吻她,呼吸漸漸急促,伸出一隻手解她的睡衣扣子。解到文胸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兒小意外,他不知道怎麼解開後面的搭扣,試了幾次都不成功,乾脆像脫套頭衫一樣替她除掉。 他們都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樣就發生了。 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在年輕的十七歲。芳香汗濕的身體,綢緞一樣光滑,她的白,他的黑,在燈光下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說:"小齙牙,瞧,黑白雙煞!" 她說:"雙色冰磚!"在他身上舔一舔,還咂咂嘴。 "華,你都記得嗎?" "華,我餓了,你炒酸辣土豆絲給我吃,好不好?" 第四章 四海無人對夕陽 媚兒是在一個星期後離開的。臨行前,她請七七吃了頓飯。席間兩人都很沉默,一桌菜幾乎沒動筷子。道別時,媚兒說:"送了一部手機給你,放在你床上了,剛上了號碼,可以直接用。" 七七想推辭,媚兒笑笑:"又不是用我的錢。"想起了什麼似的,"也算提前好多個月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吧。你單單知道記得我的生日,卻不知道我也是記得你的。" 陽光下她們握別:"我到那邊……安頓下來,會給你聯繫的。" 媚兒就這樣走了,此後與七七再無聯繫。半年後的某一天,七七接到一個來自香港的陌生電話。對方是個女聲,自稱是媚兒的朋友,她的通訊錄上只記載了七七的電話號碼,她找到了它,打了過來。她說,媚兒死了。一個多月前,她的屍體在一個公園的石井裡被發現了,肚子裡還有三個月大的胎兒。按照警方調查,她曾經被人包養,然而兇手身份到現在還未查明。 七七失神落魄地坐在床上。媚兒,媚兒,你是想拿孩子來要脅對方,換些錢,或者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吧?你總以為自己很精明,怎麼就不知道那些人更精明呢,他們口口聲聲說喜歡你喜歡你,不過是逢場作戲。你也是知道的吧,可還是選擇了賭一把。結果,你輸了。兩百萬,兩百萬,就此葬送了一生。 媚兒死了。美麗的媚兒,風情的媚兒,講義氣的媚兒,死了。生得那樣美,你一定以為就算輸,無非是回到赤貧的地步,但媚兒,媚兒,你看,這老天,竟然是不愛我們的呢。 七七想替媚兒報仇。她還清楚地記得包養她的人叫陳志明。翻出倪險岸的名片,打了過去。這半年裡,他們碰過幾次面,遠遠地點個頭走開,彼此似乎都不記得曾經有過他送她上醫院,喂她喝粥的溫情時刻。 響了兩聲,他接了,聲音沉著:"喂?" 她說:"是我,梅妮。"得知他不忙,這才開始講述。 他問:"她叫什麼名字?" 七七愣住了。她只知道她叫媚兒,自稱二十二歲,她的假身份證上的名字是劉蘭蘭,當時她還笑著說,不如媚兒好聽。 她們在一起住了這麼久,知道的卻只有這麼多。 世界這樣大,一個人的消失就如同一滴水在太陽下蒸發那麼輕易。 倪險岸還想說點什麼,那邊掛了。他打過去,對方關了機。 整整領帶,他上電梯,出現在總裁辦公室裡。這間辦公室是一個裝有落地玻璃隔離的巨大套間,外屋的電話聲此起彼伏,里間的玻璃書櫃裡擺滿了書,留意看,會發現多半是《曾國藩文集》、二月河、高陽的歷史小說之類。 搏天集團的總裁秦中嶽行色匆匆地梳頭、打領帶,不斷有秘書進來讓他接聽一些電話,請他批示檔,幫他整理外套,告訴他車已備好。 倪險岸坐在沙發裡,並不急著說話,直到秦中嶽在忙碌的間隙用目光示意,他才起身。 秦問:"那邊……還好吧?" 倪險岸答:"辦妥了。"一五一十地彙報。前些日子他上廣州追債去了,剛回。 秦一邊簽著文件,打著領帶,一邊點頭,看得出來,他對倪險岸很滿意。站起身時他說:"哦……市委段副書記剛打電話過來,我得趕過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唔,今天是平安夜,你去替我女兒買點禮物吧。小孩子的玩意兒,我買不好。"又打開辦公桌的屜子,拿出一個織錦盒,"這個,是給張媽的。" 倪險岸接過來。 兩年前,他所在的黑幫發生火拼,兩派人馬都拼紅了眼睛,血珠子濺得到處都是。 作為前任老大的座下紅人,倪險岸被新晉老大手下的人堵住,迫他自殘。從他的身體各處湧出的鮮血就像泉眼一樣四處流淌。老大似笑非笑:"我也不貪多,就是想要你一隻胳膊一條腿,怎麼樣?" 倪險岸痛得幾乎昏死過去。 秦中嶽之前和他們打過幾次交道,派人送了話來:"希望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將這人留下。" 秦是雲城的大富豪,勢力可與小太保的父親張大發相抗衡,新晉老大也是要做生意的,果然爽快地放過倪險岸了。真正的黑社會並不是每天打打殺殺,相對來說,它更偏重于建設,何不賣給他一個面子呢。都在江湖走,無須做得太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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