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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呼……」一輛白色的賓治，緩緩停在思季門口。 　　駕駛座的窗戶慢慢打開，他露出溫和的笑容。 　　「有興趣，和我去一個地方嗎？」 　　…… 　　入夜，最後一抹夕陽墮入天穹，另一邊的天際出現魚肚白的月牙。 　　司家大宅的鐵柵欄緩緩打開，白色的賓治長驅而進。 　　門口的護衛緊張起來，一分鐘後，所有傭人接到消息——少爺和小姐回來了。 　　…… 　　「歡迎少爺，小姐回來。」一踏出門，兩排整齊的傭人在地毯兩旁排開。 　　「不用管我們，做自己的事吧。」飛遠淡淡地說。 　　小雨打量著司宅，還是採用歐洲中世紀的風格，整間大屋以黑桃木為主色調。 　　當年，她……也很喜歡這間屋子。 　　為首的管家站了出來，「少爺，小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別讓我們難做，好嗎？」司老爺一早下了命令，要是飛遠和小雨肯回來，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得留住他們。 　　「徐叔，你也別讓我們難做。你知道，我回來只有一個目的。」飛遠的語氣完全失去了平時的溫柔。 　　「……」徐管家怔住，他明白了少爺的來意。 　　許久，他甩一甩手。傭人立刻讓開一條路。 　　飛遠冷冷地走上樓。 　　小雨跟著他，上樓之前，輕聲對徐管家說了一句：「謝謝。」 　　徐管家看著兩人的背影，眼裡一片憂傷。少爺，小姐，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 　　二樓和一樓的裝修風格幾乎完全一樣。 　　他在前面走著，她忍不住問，「飛遠，我們究竟要到哪裡。」 　　他回頭，眼神深邃，「你知道的。」 　　她輕顫，難道他要……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緊鎖的房子。他在門口頓了頓，拉起她的手，繼續向前走。她感覺到他的手心，居然在冒汗。然後，她發現，冒汗的，還不只他一個人。 　　從那個緊縮的門外，有一個小小的視窗，不大不小，正好可以看到裡面的狀況。 　　她深呼一口氣，往內看，一個中年的女人，被綁在一張籐椅上。 　　她的臉上佈滿淚痕，蓬亂的頭髮好像很久都沒有洗過，髒髒地搭在肩上。雙眼直視前方，失去瞳孔的焦距。 　　她感覺眼淚好像快要流下來。 　　她想走……即使過了那麼多年，她還是沒辦法恨她。恨那個令她家破人亡的女人。 　　她拉了拉飛遠的衣角，有點哽咽，「飛遠，別看了，我們走吧。」 　　飛遠轉頭看她。 　　「你不應該再為這個女人哭，她不值得！」看到她又為她掉眼淚，他的心被揪了一下。 　　「她是什麼女人？！她是你媽！」小雨微怒。 　　「她不配當我媽！她做過什麼，你比我更清楚！」他少有地提高怒氣的聲調。 　　「她已經受到報應了！她已經這個樣子了，難道你一定要她死，你才安心嗎？」小雨的聲音有點嘶啞。 　　他無語，良久，他笑了起來。 　　「其實，你最不應該原諒的，是我。」 　　他永遠沒辦法忘記，那天他趕到的時候，她傻坐在地板上，雙手滿是血，眼淚流下來，卻聽不到哭泣聲。 　　他當然也不會忘記，是誰，讓他別通知爸爸，讓他在家裡待著。他試想過千百次，如果當天，他及時通知了父親，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懦弱。 　　小雨抹幹臉上的眼淚，她反握飛遠的手，「走吧，別說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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