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之翼(79)_月星汐

七九

　　或者，他說喜歡她，只是因為她選擇和幕雪寒在一起，因而刺激到他男性的驕傲？還是因為，他根本就是個變態，喜歡女孩子們為他瘋狂，所以對她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也不肯放過？或者，就因為她屢屢跟他對抗，所以激起了他男性征服之心？或者，他有惡趣味，喜歡看癩蛤蟆妄想天鵝肉的鬧劇？或者……

　　人對撒旦有兩種極端的態度：不是不信，就是信的太多。前者是掩耳盜鈴，後者則容易助紂為虐。藍瑰兒拼命地找理由否定，可是她騙不了自己，她知道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他的真心。其實，內心深處，她早就隱隱地感覺到，他似乎對她有著某種異樣的感情——儘管從前的他，總是捉弄激怒她，但那只不過是用來掩飾他內心的真實情感。

　　這種感情曾經令她房荒，令她迷惑，甚至還有些迷亂，令她少女的虛榮心得到很大的滿足，但更多的是令她意亂心慌，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也許是因為他太出色了，出色到會令女孩子沉淪他的眸子裡萬劫不復，出色到她不敢對他有非分之想，寧願保持著疏離，寧願拼命全力地抗拒。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竟然會喜歡她，他一直逃避去追究原因——她不願意承認，她之所以總覺得怕她，這其實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就算他喜歡她又怎麼樣？

　　那天，她已經選擇了和幕雪寒在一起。

　　想到幕雪寒，想到他站在陽光下蓬勃昂揚，藍瑰兒的眼神漸漸變得清亮，一顆心兒也堅定了，剛才些微的動搖立刻被驅散了！

　　是的，幕雪寒！

　　儘管也會為了路希斐心碎，可是即使再選擇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和幕雪寒一起離開，選擇這個站在陽光裡給她溫暖的男孩，這個讓她沉鬱的心總是充滿光明和勇氣的男孩！

　　路希斐等了半天，沒聽到她的回應。她的兩隻眼睛瞪得像燈籠，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進雞蛋，一臉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有些惱怒——自己的話，有這麼嚇人嗎？

　　他舉起一隻手覆上她的眼睛，將那對「大燈籠」闔上，然後拖著她的小下巴，令她的嘴巴回歸原位，再然後，幾乎不假思索，忽然就俯下頭去，唇直接按壓在她嬌嫩的唇上，他渴望已久的……

　　一秒，兩秒，兩秒……

　　藍瑰兒終於回過神來，「嗚哇」一聲慘叫，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被他偷親了！她被他偷親了！她被他偷親了！

　　她剛剛理清思路，堅定信心，就被他偷親了！

　　她的腦袋裡全是轟然巨響，幾乎就想放聲大哭。

　　她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這個變態妖男！法律上有沒有類似條款，殺死投親她的人算不算自衛？自衛殺人算不算犯罪？

　　路希斐渾然沒有足以她的反映，他雙臂抵在雕像基座上，微閉著雙眼，呼吸略微急促，心臟急驟地跳動，仍然沉浸在剛才的一吻所帶來的甜蜜震撼裡。

　　這個大魔頭，不要以為接口喜歡她，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藍瑰兒坐在地上，強忍著眼淚，捏起拳頭，眼睛裡閃著復仇的火焰，在他的胸部腹部尋找最佳下手地點，然後毫不留情地一拳向他胃部頂去。

　　路希斐心甘情願地挨她這一拳，被打得身子歪在一邊，疼得臉都白了，卻不生氣，仍然忍痛微笑：「你看，我的許願很靈哦，不是很快應驗了嗎？」

　　藍瑰兒欲哭無淚，是靈！真靈！她許的願也應驗了！

　　可是……想她告白並偷親她的，為什麼不是她在等待的那個人，而是這個壞傢伙呢！不會是天使懲罰她心不誠，故意整她的吧？

　　她倏然地跳起來，趁路希斐被她揍的暫時喪失抵抗力，上前將他推進幻羽噴泉，然後踩著水向前方跑去。

　　遠處，幕雪寒正向她遙遙走來。

　　路希斐吃力地從噴泉裡起身，望著她本想幕雪寒懷抱的輕盈身影，一雙幽藍的眼睛仿佛來自冥界，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他的不到她，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她！一片深沉絕望的陰霾把他包圍得嚴嚴實實的。他寂寂地垂下眼簾，似乎周遭再也沒有能夠令他動容的事，帶著陰鬱和死亡的氣息，平平的躺下。

　　長長的睫毛，一滴精靈清冷地水珠帶著蔑視生命的哀豔，落入泉水之中。

　　在泉水中，沒有人能看到他心底流出的眼淚……

　　正在奔跑的藍瑰兒突然趕到心裡傳了一陣莫名其妙的疼痛，人啊遲疑地停下腳步。

　　為什麼？

　　為什麼她明明選擇了另一個男生，那個魅惑神秘如魔王的男孩還會在她心裡引起如刀割一般的疼？他明明剛剛才欺負過她的……

　　她按著唇，熾熱猶在，她遲疑地想要轉過頭去看看，可是想眼裡已經清晰地映入幕雪寒消冰融雪的面龐，那樣清冷卻溫暖的笑容，令她不由自主地投向他的懷抱。

　　心底想起一個小小的聲音：對不起，路希斐！她可以為他心痛心碎，卻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們仿佛就是走在兩條路上的人，即使比肩而立，彼此的距離卻仿佛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

　　因為沒有回頭，所以她並沒有看到，那麼孤傲清冷的男孩，睫毛還是那個落下一滴從失望到絕望的水珠……

　　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錯過了一秒，就再也看不到了……

　　幕雪寒並沒有看見剛才的一幕，他因為臨時處理一點事情，到得有些晚。見藍瑰兒像被獵人追趕的小兔子一樣撲過來，急忙張開接住她。

　　「瑰兒，怎麼啦？」

　　藍瑰兒小嘴一咧，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來了：「幕雪寒，你怎麼才來啊！」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幕雪寒抱著她微微發抖的身體，擔心不已。出什麼事了？她很少會哭的，現在怎麼哭的這麼委屈？

　　「我……我……」藍瑰兒怎麼好意思把自己被路希斐強吻的事情說出來，「我」了半天，哭的嗓門陡然拔高了一個調：「我……我想你啦……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來的這麼晚啦……」

　　原來是因為這個！幕雪寒松了一口氣。他輕輕的撫著她的背，無言地安慰著，可心中仍有這淡淡的疑惑：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脆弱以來他了？

　　藍瑰兒撲在他的懷裡，委委屈屈地哭了半天，在他的安撫下，終於止住悲聲。哼！被偷親有什麼了不起！就當被狗咬了！反正我的初吻已經給了奶嘴！路希斐，我……我下次見了你，非把你切成一片一片交給臭大叔做人肉拉麵不可！

　　她默默在心裡粗聲粗氣地開解著自己。

　　幕雪寒看她突然收聲，換上衣服惡狠狠的表情，有點莫名其妙，自己只不過是遲到了一會兒，她至於氣的又哭又要殺人嗎？想來想去，還是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最好只好歸結于——藍瑰兒體內的荷爾蒙，今天又罷工了！

　　「瑰兒，晚餐想吃什麼？」他邊替她擦眼淚，邊問她。

　　「人肉拉麵！」她恨恨地說。

　　「啊？這個——」他小心翼翼地，「在哪裡有賣？」

　　「海之露拉麵館！」

　　「是……是嗎？」幕雪寒擦汗，頭一次聽說，「海之露」是人肉拉麵店。這丫頭的內分泌系統，絕對紊亂得要上醫院治療了！

　　好吧，古人有明訓，惹誰都不能惹提早進入更年期的女人——天哪，藍瑰兒這更年期也提得太前了！人家十六七歲的時候都是在苦苦「戰痘」，她倒好，積極「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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