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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連郭芙蓉的經典名句都用上了,看你能奈我何?

  「嗚……」剛又想用陝西方言說句佟掌櫃的臺詞氣他,嘴卻被另一張灼熱的嘴唇堵住了。他的手攬過我的脖頸,手掌撫上我的臉頰。

  這是一個綿長而充滿深情的吻。耳朵、大腦,所有的感官都不復存在了,只剩下股股波濤洶湧的熱流不斷侵襲著身體的每個角落。

  久久,他才放開我。車裡回蕩著急促的喘息聲。

  又被他得逞了,陳松松啊,你懂不懂什麼叫女性的矜持啊?抱著紅紅的臉蛋,我十分懊惱地責怪自己。

  他發動車子,窗外倒退的風景讓前一刻湧起的曖昧氛圍漸漸沖淡。

  「去吃點什麼吧。」他說,卻不看我,神色間也有那麼一些不自然。

  「咳咳咳……好,反正還餓著。」我儘量讓自己自然。

  晚飯吃得簡單實在,他惦記著繼寶,實在不能浪費太多的時間在一頓飯上面。只用了半個多小時,我們已經又坐回車裡。

  「送你回去。」他簡短地說。

  「你呢?」

  「回醫院。」

  車窗半開,微涼的晚風吹拂著我的頭髮,陶醉地觀賞著這一直被我忽略的夜景,心裡填滿了溫暖和滿足。

  到了院門口,他和我一同下車,久久對望著,誰也不肯先離開。

  「你還要去看繼寶,先走吧。」

  「我看你進去。」

  正欲轉身,又不放心地回頭,「你還要去馬爾代夫的,是吧?」

  他點點頭。

  「什麼時候?」

  「暫時推後。」

  「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他挑挑眉。

  「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坐飛機啊?」說出來才覺得似乎有點過分。

  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然後重重吐出口氣說:「再見。」

  「喂!」被他的反應氣得大叫,「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從不答應做不到的事情!」

  「這很難嗎?」

  「是的。」

  「怎麼可能,你看我這輩子都沒有坐過飛機,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不服氣。

  他不可置信地沖我眨了眨眼,「……等我退休以後再說吧。」好像是做出多麼大的犧牲似的。

  「飛機很危險呀。」我還在試圖說服他。

  「不過在我看來,飛機出事的幾率要遠低於水陸交通。」他擺事實,講道理,搞得我快被他說服了。

  換個話題吧,「那我明天去看繼寶吧。」

  他立刻換上一張溫和的笑臉,「好,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再見。」朝他一揮手,我扭身往裡走。感覺他的目光還在,走了兩步,又不爭氣地回首。磨磨蹭蹭,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徐立濤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著。

  怎麼,覺得我很好笑嗎?我只是覺得、是不是、可不可以、該不該有個goodbyekiss?電影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但,想歸想,要我怎麼說出口啊。這個男人,簡直比朽木更不可雕,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的杵在那裡。算了,一跺腳準備離開。

  「松松。」

  聽他叫我,很開心地止住腳步,回眸淺笑。

  「謝謝你。」

  「為什麼?」

  「這樣……瘋狂地找我。」他尋找到一個自認為合適的詞。

  別提了好不好。糗大了。

  「從沒有人這樣做過。很奇怪,但感覺很好。」他的目光變得深邃悠遠。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飛機失事過。心裡小聲說。

  「那……明天見。」他的話語間也充滿了留戀的意味。

  我點點頭,沖他擺手。

  可他的眼光卻躍過我,定格在我的身後。

  「松松。」這個聲音猶如當頭棒喝,將我牢牢釘在原地。

  夏珩走到我身邊,面無表情,「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眼睛都不知該看向哪裡。

  夏珩並不等我回答,很快把注意力轉到徐立濤身上,「這位是?」

  「是我學生的家長!」我搶著回答。

  徐立濤死死盯著我,沒有說話。

  「哦,你好,我叫王夏珩,松松的男朋友。看她這麼晚不回來才在這裡等她。」夏珩的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視線始終不離徐立濤一步。

  松松的男朋友。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我狐疑地望著夏珩的臉,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很高興認識你。」徐立濤把眼微眯,讓人無法看清那雙瞳孔裡的深長意味,他輕聲對我說,「再見。」「再見。」很想看清他的表情,但他卻不給我機會,側身鑽進車裡。

  車子立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夏珩攬過我的肩,領著我向單元門口走去。

  「夏珩……」我訥訥地開口。

  「沒想到你的工作這麼辛苦啊,加班加到這麼晚,吃過飯了嗎?」他打斷我的話。

  「吃了。夏珩……」我還想說。

  「對,肯定吃過了,家長怎麼敢餓著你啊!那就早點休息吧。」夏珩忽然放開我,獨自朝門口的超市走去,「對了,我媽還讓我買衛生紙的,你先上去吧。」

  他怎麼了?我納悶地看著他走遠,前一刻的好心情已經一落千丈。

  夏珩那麼敏感,一定察覺到了什麼。而徐立濤,我幾乎不敢想他那顆驕傲的心是否已讓我傷透。

  涼風吹來,將少得可憐的睡意清理出大腦。正好,可以好好想事情。

  心裡還是矛盾得很,但可以確定的是,我不想再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

  事到如今,只有快刀才可以斬斷這團亂麻。而揮刀的人,只有我。

  正思考著要不要給那個傢伙掛個電話,手機卻先一步響起來。

  是濛濛的短信。

  趕忙回資訊給她,報個平安。

  想了又想,機蓋合上再打開,找出他的號碼,手指在撥通鍵上猶疑許久,還是摁了下去。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你好。」他的嗓音懨懨的。

  果真生氣了。

  「到醫院了嗎?」做了虧心事的我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問。

  「唔。」連話都懶得說了。

  「對不起。」聲音越來越小,頭也快抬不起來了。

  「……」他沉默片刻,才說:「我以為你已經做出選擇了。」

  無顏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做出解釋,只好不語。

  他頓了頓,「在你沒有想好之前,我們就先不要聯絡了。」

  「那麼,晚安。」

  他掛斷了。

  嘟一聲之後,電話裡沒有了聲息。我仍保持剛才的姿勢,無聲地苦笑。很好,一切又都回到原點了。好累,並討厭自己。頹唐地發現,直率如我,在感情面前也會變得猶疑,不乾脆。想顧及的人太多,想尋求一個對所有人都好的解決方法,但事實證明,這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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