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莫大歡喜 >
五十七


  朦朧中,好像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正關切地注視我。

  眼淚,沿著臉龐滑下。

  他歎氣,幫我擦去淚滴。

  他的手,溫暖而有力。

  我貪婪地享受著由他的指尖傳來的陣陣酥麻的感覺。

  別離開我,好嗎?

  醒來時,天色大亮。最近少有的明媚冬日,下床伸個懶腰,覺得仿佛清爽不少。

  原來,世界末日並未到來,一切依舊美好。

  我望著窗前清冷的院落,心,已平靜如水。

  似有一種一夜長大的感覺。

  這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手機「嘟嘟」作響,是夏珩發來的信息。約我去看4:30的電影。

  沒理由不去的,不是嗎?

  出門前,在鏡前端詳自己許久。還好,臉色有些蒼白,眼神略顯黯淡之外,一切如常。

  對鏡中人笑笑,勇氣倍增。

  既然做出決定,就永不後悔。

  電影院門口,夏珩正在等我。看到我,他露出笑容。

  「看什麼電影?」我問。

  「不知道,去了再選,我也是心血來潮。」夏珩與我並肩走著。

  天雖然明朗,依舊寒冷。一陣西北風吹來,我不自覺縮縮脖子。夏珩想我這邊看看,微微皺眉,「這麼冷的天,連圍巾也不戴。」

  「出來得急,忘……」急忙解釋。

  夏珩將他的圍巾擱下,圍在我的頸間,圍住我一張一合的嘴巴。

  這圍巾還留有夏珩的溫度。我將臉縮進圍巾裡,只露出兩隻烏黑的眼睛。

  夏珩望著我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

  我們繼續並肩走著,寒冷似乎漸漸遠離。

  電影開場不久,夏珩摸著黑跑出去,不一會兒抱著一杯熱巧克力和爆米花回到座位上。

  「這個組合叫甜掉牙。」我接過來這兩份甜蜜蜜的食物。

  「啊?」夏珩顯然沒聽懂我的話。

  「沒事。」喝下一口熱巧克力,香甜甘醇,舒服到脾胃。爆米花被我冷落在一邊,實在不想被舔掉牙。「涼了就不好吃了。」夏珩眼很尖呢。

  「你也吃啊!」我遞還給他。

  夏珩擺擺手,「我不吃甜的東西。」

  「哦。」我又將爆米花抱回胸前,「不吃幹嗎買這麼多?」

  「給你吃啊,女孩子不都愛邊看電影邊吃零食嗎?」

  零食我愛吃,電影我愛看,但二者合一就不是我的習慣了。

  「我看電影的時候很投入的,很少吃東西。」

  「是嗎?」夏珩有點窘,「那就別吃了,下次我注意。」

  「沒關係啊,偶爾吃吃也不錯啊。」我大咧咧地笑。

  夏珩稍稍安心地跟著我笑笑,便將視線轉移到螢幕上。

  電影結束時,牙齒甜得快要粘住了。

  「還不錯。」夏珩說。

  「什麼?」

  「電影啊!」

  「哦,還好。」胡亂答著,口腔正被甜味過後的酸苦困擾。

  路上,夏珩提議去吃飯。

  「好呀,有沒有好吃的地方介紹?」我興致勃勃。

  「……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這顯然不是夏珩的長項,他苦思冥想後把球推到我這邊。

  這樣的天氣,真的很懷念那碗熱氣騰騰又十足夠味的牛肉麵。

  夏珩倒也沒什麼異議,便隨我一同前往。

  一進店門,老闆照例很熱情地迎上來,看到夏珩之後流露出片刻的怪異神色,但轉瞬即逝。

  「陳老師來了?」他誇張地露出一口白牙,好像在掩飾剛剛的失態,「裡邊請裡邊請!」

  落座後,夏珩好奇地問:「你常來嗎?」

  「是啊,我家以前就住在這附近……」似曾相識的語言讓我的舌頭突然僵硬,後邊的話也硬生生卡在喉嚨裡。

  「哦,那味道一定不錯。」夏珩似乎充滿期待。

  我開始後悔到這裡吃飯的決定了,遠遠躲開都還來不及。

  後悔,這個詞讓我心驚肉跳。

  才剛剛開始,就準備打退堂鼓了嗎?

  和夏珩的第一次較為正式的約會就在我的魂不守舍中結束。回家的路上,我依然話少,夏珩從來不是話多的人,結果一直冷場。

  回到家門口,夏珩問:「松松,你並不勉強吧。」

  我詫異地看他。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你……好像魂不守舍。」夏珩低聲說。

  有那麼明顯嗎?我果然是個不會裝的人。

  但心中的彷徨怎麼對他講呢?只能故作輕鬆地笑著說:「別瞎想,沒有的事。」

  「……對呀,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夏珩給我一個鼓勵的笑容,但我看來,他似乎也沒有多少信心。

  不過還是希望能借他吉言,可以越來越好。

  春節還沒到,但天氣已經迅速轉暖,出門時穿一件外套就可,媽媽一直在嘮叨說早知道就現在擦玻璃,不必像前些天似的凍得半死。

  「誰讓你心急呢,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爸爸在一旁嚼舌根。

  媽媽的火正愁無處可發,於是爸爸又一次慘遭黑手。這兩個人,一輩子打打鬧鬧,倒也其樂融融。

  無心看二人的肉搏戰,回到裡屋不久,便接到濛濛的電話。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哦,逛街都逛到腿抽筋了。死松松,都不陪我。」

  事到如今,我哪還有心力和氣力陪她逛街?

  倒是不知她和徐立濤的事怎樣了?

  想問,卻不能開口。

  「松松,你和夏珩怎麼樣了?」她倒問得很自然。

  「哦,還好。」

  「多好呀,能每天和喜歡的人見面,哪像我……」

  我的心不由一緊,「怎麼?」

  「徐立濤去美國了,我還是單相思啊。」那邊傳來惆悵的歎息。

  「你沒有展開行動?」

  「還沒。松松,你說,是不是我的唐突嚇到他了?」濛濛的聲音裡充滿了困惑。

  當然不是。以我對他的瞭解來看,那種人不會輕易被嚇到的。

  「他膽子沒那麼小吧,最多有些意外。」這是憑良心說。

  濛濛沒出聲。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