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樹下的棉花糖(53)_涼涼

五十三

　　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下，唐綿綿"嗷"的一聲大叫，拔腿進行第N次《羅拉快跑》。不用說，身後站的是那個陰魂不散，叫人做噩夢的彼男。

　　一進屋唐綿綿就把門反鎖，然後撲通一聲癱倒在地婷214上大口大口喘粗氣。

　　"丁冬，丁冬"的門鈴聲響，唐綿綿飛奔進衛生間。媽媽去開門，唐綿綿伸出頭瞪她，"你要是去開門，我就不是你親生女兒。"

　　老媽當然不理會她，她才不稀罕唐綿綿做她親生女兒。

　　事後，據老媽講，那一刻，唐綿綿的臉突然紅得像油鍋裡的蝦。

　　唐綿綿老是在想:難保老媽是不是下套人之一，等我有機會再嚴刑拷打問問小老太太怎麼忍心欺騙出賣自己親生的女兒?!我的身世一定有問題!

　　現在……

　　真的有"老鼠詐屍去主動撞貓"，唐綿綿戀愛了!別告訴別人噢，唐綿綿怕他們跌破眼鏡，--買副新的怪貴的。

　　男朋友是……

　　唉，本來要保密的，現在告訴你吧，反正你也不認識---就是宋朝顏啦!

　　兩年後。唐綿綿大學畢業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宋朝顏看上去有點憂鬱，唐綿綿跟著他從學校南門一直走到西門，再走到北門。校園裡草地邊上的華燈，亮若繁星，令人沉醉，可是宋朝顏一直沉默地走啊走。

　　唐綿綿不停地問:"喂，你怎麼了?到底什麼事?拜託說句話好不好?"

　　一聲比一聲嗓門大。

　　宋朝顏繼續沉默。這就是他的超爛牛脾氣，不想說話時，拿鐵棍撬他嘴巴都沒用!

　　唐綿綿只好放棄追問，不停地猜測:他發生什麼事，被老闆臭駡?總不見得會是失戀……會嗎?

　　走過廣場的時候，宋朝顏忽然停下來問唐綿綿:"棉花糖，你有沒有一生渴望的幸福?"

　　來之不易的溝通機會她當然要珍惜，就信口胡謅:"我一生渴望的幸福，是沒人干涉我睡懶覺。然後是幾十年如一日，心甘情願地給一個人熬粥煮飯，而這個人，也幾十年如一日，心甘情願地吃我煮出來的糊糊。如此而已。如果再能有一間自己的大書房，供我隨心所欲，就完美了!"

　　宋朝顏沉默地看著她，神情複雜難辨，好像她在說斯瓦希裡語，然後又埋頭繼續走。

　　"喂喂。"

　　唐綿綿大叫。他不理。

　　可憐的唐綿綿，只好拉緊風衣，踩在高跟鞋上面緊緊跟隨，心裡大罵:宋朝顏，這個大豬頭，你今天自己不對勁，幹嗎也拉著我出來抽風!

　　在她的小腿幾乎要嘎巴一下斷掉，呻吟著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宋朝顏卻頭也不回地伸出一隻手掌來讓她握住。那一刻，唐綿綿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以前最痛恨的那種沒有骨氣的女子，是真的願意就這樣跟隨他走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回到家，痛苦地發現腳上磨出三個水泡。可是唐綿綿想到在宋朝顏深邃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子，映著整個世間的燈火。就算腿斷掉又如何?

　　唐綿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揉著腳上的水泡罵自己不爭氣!

　　估計以前深受她荼毒的人知道後會拍手稱快，加額相慶:棉花糖啊，棉花糖，你也有今天!

　　二○○四年六月二十二日，唐綿綿二十二歲的生日。

　　唐綿綿想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等到她老了，就把它寫在回憶錄的第一頁，如果她死了，就把它刻在墓志銘上面。

　　在唐綿綿家樓下的咖啡廳和宋朝顏喝了八杯咖啡，唐綿綿上了三次廁所之後，宋朝顏終於像下了天大的決心似的開口說:"棉花糖，你要不要考慮嫁給我?"

　　"啊?"

　　唐綿綿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有此類反應者IQ一般低於六十五。

　　"我家的書房剛好很大，而且……而且我對吃的東西不是很挑剔。至於幹不干涉你睡懶覺，大概是你老闆的事。"

　　宋朝顏似乎有些不自信的感覺，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唐綿綿呆呆地看著他，覺得不是他有病，就是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出問題。

　　可是，宋朝顏眼睛裡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期待讓她的心溫暖地濕潤起來。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抓得唐綿綿生疼，好像她不答應今天要廢掉，所以唐綿綿竟像中了催眠術一樣重重地點了頭。

　　那一秒，突然聽到全世界花開的聲音。

　　一世精明的唐綿綿就這麼一時糊塗，上了宋朝顏那小子的賊船!

　　藍一純整個下午都在恨鐵不成鋼地罵唐綿綿:"你答應他了，你居然就這麼答應他了?沒有玫瑰，沒有戒指，沒有……什麼都沒有，你有沒有搞錯，這是女人一輩子最高貴最矜持的日子哎，你就這麼隨隨便便地答應他了……"

　　唐綿綿不說話地一直笑一直笑，心想:我才沒有搞婷218錯，也許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一生，從我第一眼看見這個沉默、不愛笑的男子開始，只是我自己沒有發現。我才明白愛情原來是這樣不可思議的東西。

　　藍一純擰好朋友的臉，笑:"不要再笑了，你的臉已經快笑爛了，幸福的小女人。"

　　唐綿綿心滿意足地歎息，真的，已經幸福得不能再多了。

　　秋天來的時候，唐綿綿在泰國的芭提雅看見了麵包樹。樹高三十多米，會開出雌花和雄花。雌花的形狀像一個圓形的紐扣，它會漸漸長大，最後長成像人頭一樣大小，外表粗糙，裡面有像生麵包一樣的果肉，烤來吃，跟麵包非常相似。

　　身邊那個被唐綿綿稱做"准老公"的人緊握著棉花糖的手說:"棉花糖，你要相信，幸福就在拐彎處等你。"

　　樹上都能長出麵包，只要相信幸福就在不遠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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