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樹下的棉花糖(40)_涼涼

四十

　　因為太早了，清晨的車廂冷冷清清，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乘客。唐綿綿特意帶了一本書，打開豎起來遮著臉作掩護，刻意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他坐下來就開始看書，沒有留意身旁的人。

　　當唐綿綿偷偷看他時，發現他跟自己看同一本書，是《彼得·潘》。這是一本童話，裡面講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天，假如他偶爾抬起頭看見不遠處有個女生跟他看同樣一本書，他一定會注意的吧?唐綿綿惟有把書放進背包裡，把背包抱在胸前，把頭埋在背包後面。每次列車上的廣播報站時，她就偷偷伸出一隻眼睛看彼男的動靜。

　　直到終點站，列車停定。彼男走出地鐵站，在站口的便利店買了一瓶礦泉水，然後站在路邊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唐綿綿趕緊跳上後面的一輛，跟司機大叔說:"跟著前面那輛車。"戴棒球帽的司機叔叔看了她一眼，唐綿綿才覺得自己的口氣像極了電視上玩追蹤的。酷斃了!

　　車子一個勁地往前開，越來越荒涼，然後走了一段山路，在一片建築前停下來，熱情的計程車司機跟唐綿綿搭訕:"小姐，你來監獄看人啊?"

　　"啊?"唐綿綿險些從坐位上摔下來，"這是……監獄?!"

　　"嗯，啊，是啊。"

　　衝擊實在太大，唐綿綿有些不知所措。

　　付了車錢，唐綿綿一頭鑽進監獄大門對面的小吃姘サ163店，要了一杯冰豆漿，坐在比較靠裡面的位子上。

　　監獄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老人，也有年輕人和孩子。每個人都帶著大包小包的，自覺有秩序地排成了一個隊伍。彼男就站在這隊伍的最後面。

　　他擰開礦泉水的蓋子，喝了一口水，一面抹汗一面東張西望。她趕緊把頭埋在桌子後面。還好，等她抬起頭，兩個監獄的守衛正在打開大門，讓排隊的人一個一個進去，並一一為他們登記。

　　彼男最後一個進去了。

　　唐綿綿趕緊走出店門，站在路邊招計程車準備原道返回。雖然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現實中的監獄，卻對它一點提不起興趣。

　　一路上，唐綿綿都在不停地想:彼男一個星期來兩次監獄，他要看什麼人?

　　2

　　回到家，大家早已起床，在各忙各的，有些無聊。唐綿綿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裡每個頻道都播放同一個畫面:小燕子和林心如大姐姐楚楚動人的大眼睛裡滲著無辜的淚花兒，瓊瑤阿姨告訴她們:"你們可著勁兒哭吧，怎麼傷心就怎麼哭，哭得越歡阿姨給你們發的工錢就越多。"

　　於是燕子和心如就點了點頭開始撒著歡兒揮淚。真有些擔心，她們這麼個哭法，還不得長兩個大眼袋啊?!

　　為了不讓自己為數不多的同情心浪費在其實比自己活得好的多的人身上，唐綿綿決定讓自己充實起來。

　　唐綿綿又走出去，跑到學校旁邊的小吃店去吃麻辣燙。放了很多很多的醋，哧溜哧溜吃了個酣暢淋漓。

　　然後去"歡樂穀"去看漫畫。這裡的漫畫是免費的，你只要買一杯飲料，滿架子的漫畫書盡情看。這還不樂壞了唐綿綿這等愛貪小便宜又嗜漫畫如命的人!逮著高橋留美子的《亂馬1/2》不放，一本換過一本。不管別人的目光，自顧自地在那嘿嘿傻笑。

　　直到有人敲著桌子提醒"關門啦"，才依依不捨地出來。竟發現霓虹燈閃爍，天已經黑了。拿出手機看時間，它早已經沒電關機了，怪不得沒人喊她回家吃飯呢。

　　唐綿綿站在路邊發一會兒愣:反正回家也沒得吃，不如一個人去吃老家肉餅。

　　吃完飯慢騰騰一個人往回走，路燈下她的身影一會兒長一會兒短一會兒暗一會兒亮，不管怎麼變換都是孤單的姿勢。

　　客廳裡，只有彼男在看電視。

　　看見唐綿綿，他抬起頭說:"你回來啦?"

　　"嗯。"唐綿綿點頭，然後脫鞋。

　　"他們呢?咦，有沒有看見我的拖鞋?"她問。

　　"哦，他們等不到你，就睡了。你的拖鞋沒在門口嗎?"

　　"沒有啊。"唐綿綿說著赤腳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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