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樹下的棉花糖(34)_涼涼

三十四

　　一看到"流氓兔"，馬甯連忙把球藏到背後，退了回去，結結巴巴地喊:"報、報告。"

　　"進來。""流氓兔"老師皺了皺眉頭。

　　興許是太緊張，馬寧忙不迭地跑進來，一連碰著了幾張桌子，齜牙咧嘴一瘸一拐地溜回到和唐綿綿只隔一條過道的坐位上。一雙大腳一伸，空氣污染指數上升，唐綿綿立刻想要去自盡。

　　"我們今天要進行一次期末考前的模擬考試，讓你們加強好好複習的意識，免得真正考試的時候擦鼻涕抹眼淚的。""流氓兔"也許被今天的狀況搞得沒了心情，所以一改平時口若懸河的作風，長話短說。

　　翻試卷聲、鋼筆劃紙聲四起。

　　唐綿綿故伎重演，一隻眼睛盯著老師，隨著"流氓兔"的身影和眼神來回移動、另一隻眼睛盯著桌洞裡的小抄。"流氓兔"的眼睛太難察覺了，因為太細太長讓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聚焦在哪裡。這可如何是好?

　　嘿，被難倒了就不是唐綿綿了!她故意咳嗽兩聲，使勁抽了抽鼻子。然後裝做在口袋裡翻來覆去找不到紙巾的樣子，順手從桌上一本皺巴巴的作業本上扯下一張，裹緊鼻尖，擤鼻涕，然後把那紙和小抄塞到了桌洞裡。哈哈，老師不會關注那髒拉吧唧的桌洞了吧。開抄!

　　正當唐綿綿抄得眉飛色舞不亦樂乎之際，眼角的餘光看見一雙粘著些許泥巴的皮鞋在自己身邊停了下來。唐綿綿的頭轟的一下子蒙了。完了，唐綿綿一世英明就這樣完了。不過，她永遠在緊急狀況下保持清醒的頭腦。"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她從小就明白。小時候看電視，看那些罪犯戴著腳鐐手銬在人民警察的追問下還三緘其口的，她就很納悶，自己做錯了事就說啊，主動承擔還能減輕處罰呢。

　　於是，唐綿綿竭力調整面部表情，在保證笑容裡的"含糖量"超標後，正要起身交代罪行。卻聽見一聲大喝:"馬寧，你在幹嗎?把小抄交出來!"

　　馬寧灰溜溜地把紙條交了出來。"流氓兔"硬邦邦地甩下一句:"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然後轉身就走了。"

　　唐綿綿又驚又喜幾乎癱倒在坐位上。馬寧是誰啊，作弊手段出神入化，我跟他就不是一檔次上的，修行至少差五百年呢!我竟然，逃過了一大劫。

　　老天爺，小女子給你磕頭了!

　　下課後，唐綿綿正要出去舒展一下筋骨，"大頭強"一把攔住她，"喂，哪兒去?!你怎麼撕我作業?"

　　唐綿綿莫名其妙的，"我哪裡有撕你業?"

　　"呵，撕我作業擦鼻涕還不承認?!"

　　他拿過那個被唐綿綿撕得殘缺不全皺巴巴的作業本子對質，"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怎麼?這、這是你的作業啊?"

　　唐綿綿自知理虧，就耍起了賴，說:"你應該感到榮幸，要早知道是你的作業，給我當手紙我都不要。"

　　"你---""大頭強"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唉，我完了。"馬寧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唐綿綿暗自慶倖自己的聰明才智和"點"好。

　　"唐綿綿，老師請你去辦公室一趟。"

　　馬寧如蚊子般哼了一聲，唐綿綿聽來卻是晴天霹靂，頭皮錚的一緊，完了……

　　唐綿綿一步一步走得比赴刑場還艱難，隱隱約約還似乎聽見"開鍘---"的宣判聲。

　　其實，"流氓兔"老師沒有當眾揭發我，已經是給足了我面子的。既然這樣，我就把裡子作足，堅持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信條，要殺要剮隨你便。

　　唐綿綿這樣想著就加快了腳步，心一橫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啊，來了。""流氓兔"老師滿面笑容地說，眼睛更細更長了。唐綿綿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坐吧。"他笑了笑，伸手去取暖壺。

　　唐綿綿的腿有點軟。嗵的一下坐在那條長沙發裡，脊樑上直冒汗。

　　怎麼，還斟茶給我啊?噢，明白了，這是先禮後兵，欲擒故縱。好了好了，你就別折磨我了，反正早晚都是一死，今天我就死個"英雄主義版"的。我不等你"禮"，也不等你"縱"，我招了吧。

　　唐綿綿受不了這種笑裡藏刀的戰略，決心開口坦白罪行。

　　"流氓兔"老師把水放在她面前，說:"我給你找了點感冒藥，趕快吃了。我看你平時身體也不太好，不能老這樣拖著。"

　　唐綿綿立刻就傻眼啦，像被武林高手點了穴道一樣不能動了。

　　老師看唐綿綿愣著，就提醒說:"快吃了吧，我看你咳嗽得挺厲害，鼻涕呼啦呼啦的，趕快吃完上課去。"

　　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唐綿綿幾乎要把自己的罪惡行徑和盤托出了，但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感情。她平時嘩啦啦轉著淨想餿主義的腦袋瓜子提醒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還要維護她唐綿綿平時不怎麼樣光輝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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