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傷悲(53)_張千幻

五三

　　應該對她笑嗎？畢竟是自己先對不起她的，那樣傷害她，她還是願意對自己笑。

　　她站在原地，僵硬地扯著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不是因為無法坦然的面對蔣雅凡，而是……

　　她的目光掃向蔣雅凡的身後，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一個地方，那是被祝福的一個焦點。

　　他一身黑色高貴的禮服，禮貌謙讓的笑容，像極了童話裡的王子，只不過幾步之遙而已，音茵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因為，在他的身邊依偎著的是一個那樣美麗高貴的公主，她穿著血紅色的小禮服，大大的蝴蝶結顯出她纖細優美的身軀，她的笑容亦那麼幸福優美，他們是今天晚上最最美麗的一幅畫面，美麗得讓人窒息。

　　音茵的手心裡有冰冷的汗溢出，她怔怔地看著他們，看得出神。

　　客廳裡，譁然響起一片掌聲，那掌聲伴隨著疼痛轟炸著音茵的耳膜，她像只軀殼般笑的幽然，眼神空洞地落在他們身上。靜靜地看著他們，只覺得全身冰涼得像是結了厚厚的冰，可是，她的身體卻柔軟得像是隨時都會垮掉，她的世界裡，安靜得只能聽見心碎的聲音。

　　人群跟隨著他們湧動，只有她一個人靜靜站著無法挪動腳步，像是一朵動一下都有可能散掉的花，她的臉蒼白得讓人驚栗，深黑的眼眸裡，像是被人破開一個大而幽深的黑洞，有無限的痛苦正在緩緩蔓延，輕輕的，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緩緩傾斜，腦袋漲得微微暈怔。

　　屏住呼吸無法掙扎，她像是一隻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小鳥，不能掙扎，不許反抗，她只覺得自己已經向地面傾去，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她還是可以掙扎的。

　　這時——

　　一隻大手緊緊將她擁住，強而有力地保護著，讓她穩穩地跌到了他的懷裡，緊緊的，暖暖的，讓她忘記了呼吸，一股茶香的味道從他的胸膛傳來。

　　「力晨？」她虛弱的聲音被人潮的喧嘩掩蓋，目光中有淡淡的感激。

　　麻力晨溫柔一笑，抓著她的手不舍抽回來。

　　「你怎麼也來了？」他在人群中看到她的時候就非常擔心，幸好及時扶住了她。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擁著音茵虛弱的身體，準備把她送回去，可是，她小小的身體裡似乎凝聚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倔強地不肯離去。

　　「還沒有送給他們我的祝福，我怎麼可以現在就走呢？」她無力地閉了閉眼睛，聲音依舊脆弱得只被一陣風就輕輕吹走。

　　她是來送祝福的，還有，對秋蠻和她母親的歉意。

　　「我可以這樣牽著你嗎？」

　　往前走了一步，音茵覺得仍舊無法獨自站立，於是，她抱住了麻力晨的手臂，耀眼的燈光讓她再一次覺得頭暈目眩起來，可是，嘴角的笑意依舊濃濃的，倔強地不肯收回去。

　　麻力晨擁著音茵來到鐘楚灝和秋蠻的面前，他們刺眼的動作讓鐘楚灝不由得抓起了秋蠻的手，他目光冰冷地掃過音茵那張蒼白的臉，眉頭緊皺，嘴角緊抿，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死死抓住秋蠻的手。

　　「祝賀你們！」

　　音茵緩緩地將手伸到秋蠻面前，努力牽強地扯出微笑。

　　秋蠻怔怔地盯著音茵，整個人傻了一樣站在那裡，忘記了要去握住音茵的手，像個木偶般呆立不動。音茵的到來讓她無法想像，更加無法言語。不知道她來的目的，可是，心裡卻有種隱隱的不安。

　　「謝謝！」

　　一隻大手突然伸了過來，緊緊握住了音茵的手，一股寒意直直地逼進了音茵的身體，她愕然抬頭，那雙如鷹般尖銳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全身狠狠地顫抖。

　　四目相對，卻似火與冰的相融。

　　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鐘楚灝死死地抓緊，周圍的空氣似乎一下子燃燒了起來，她無法呼吸地躲閃著他尖銳的目光。

　　「在自己女朋友面前，你怎麼敢這麼用力抓住別的女孩的手呢？而且，還抓這麼久？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嗎？」音茵自嘲地笑著，帶著淡淡的玩笑味道，她再一次嘗試著將手抽回來。

　　而這一次，卻是鐘楚灝主動將她的手放開，他突然肆意地笑著，將手搭在了秋蠻的肩上，把秋蠻緊緊地擁住。

　　「我女朋友大方得很，她對我可是極度的放心。」

　　刻意的玩笑中，他的心仿佛在滴血，然而，音茵早就連最後一滴血都流盡了。

　　鐘楚灝手指間傳來的冰冷讓秋蠻頓時清醒了過來。

　　她凝望著音茵，目光中蕩漾著眼淚。

　　音茵也看著她，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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