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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第九章

  付清雲說我現在不適合顛簸。風宇澄便決定帶我去衛城別院。

  馬車走得極慢,搖搖擺擺,輕柔的好似湖面上的一葉小舟。

  我閉著雙眼倚在風宇澄懷裡。他似乎極不放心,生怕我昏睡過去,時常便緊緊張張的喚我一聲,直到聽到我應了才放心。

  「莫漓?我一個人在外面等著,真後悔輕易的將你交給他們。你治療的時候,我甚至調集了二百家衛將柳家別院團團圍了。我時時的在想,倘若你有事,我定血洗柳家……」他擁著我雙肩的手臂不由的收緊,我抬頭看看他,心裡竟有一絲感動。

  「你瞧吧,現在就是不能做好人的……替你治病救人呢,你還準備好了打家劫舍……也不怕傳出去教人笑話麼?」

  「不怕,什麼都顧不得了。莫漓,我只要你好好的,別的我什麼都不管。」

  「是麼,謝謝你。」我靠在他懷裡慢慢睡去。「不許……不許再喊我,讓我睡會……」

  衛城北郊的別院,非常安靜的地方,連僕傭都極少。

  自來了,便一直反反復複的傷著、痛著、病著——我不怕折磨,只是覺得疲倦。

  好累,好累。心裡,忽然有那麼多困惑,糾糾纏纏,繚繞不去。

  我苦苦追尋著的,究竟是什麼?那麼想,有知冷知熱的一個人,相親相愛的過一生。那麼想和他一起安靜的享受時光與歲月的變遷,在慢慢老去的年華里,演繹一段深情繾綣的人生,描繪一幅與幸福有關的畫卷。

  可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不願看到任何的複雜和糾結。我只想簡單的度日,簡單的愛。只為什麼,愛那麼難?幸福那樣遠?祁歌,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是我必須為愛付出的代價?

  那個人,有與你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同樣溫潤如玉的眼眸,卻清冷而孤獨,他仿佛總是遠遠的站在那裡,卻用他羸弱的身體,為我撐起一片天空——他在用他的生命守護著我,守護著那個想要利用他得到幸福的我。將我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麼?那樣的幸福我得來做什麼?我怎能心安理得的豪取強奪?——那個人,遠比你我脆弱。

  風無痕,風無痕……你還好麼?還好麼?

  睡不好,睡一時、醒一時。半夢半醒間,一遍遍對自己說「不要想,不要想——」就這樣逃得遠遠的,未嘗不好。

  整整一天兩夜,每每我醒來,伏在床頭的風宇澄便立刻彈跳起來,端茶遞水、事事親為,照顧的無微不至。

  我苦笑,「怎麼連個丫鬟都沒有?你竟也會照顧人的。去睡吧,別在這裡撐著。」

  他只是微笑的搖頭,「不用她們,我在這裡看著你。」

  「那也不必撐著不睡。」我抬手撫在他眼下,「眼圈都青黑一片了,又滿眼血絲的,看著比我還可憐。」

  「你可憐什麼,本公子親自侍奉著。」他斜睨著眼睛瞧著我露出頑皮的笑意,十足的孩子氣。說著,又伏在床邊,伸手撥弄我散亂在床上的髮絲,「你似乎也一直睡不好,不如我們說說話?」

  不由便笑了,這人,他身上的孩子氣,總會讓我覺得輕鬆。

  「好。」見我撐著身子坐起來,他立刻在我身後墊了軟墊上來。「我差人做了幾套女裝,明兒就送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做女裝做什麼?」

  「這邊沒有旁的人,你穿了給我看嘛!」——他,這算是撒嬌麼?

  我竟是這麼差勁的演員,身邊的人竟都看穿我女扮男裝麼?我苦笑,「不要,這麼冷,穿女裝不方便。」

  「沒事沒事,就穿給我看看。你不知道,你笑起來,好看極了,像極了……」他臉上頑皮的笑意慢慢消失,低著頭呢喃「像極了我母親。」

  我愣一愣,忽而就笑了,「好,穿給你看。風宇澄,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他深深看著我,眼神中竟有一絲複雜,「不為什麼,只是想對你好。莫漓,我這才知道,原來全心的信任一個人、對她好,竟是這樣幸福的事呢。」他臉上疏疏落落的寫著寂寥,一雙眸子深不見底。

  「為什麼這樣說?你從不曾信任別人,不曾對別人好麼?」

  「是,從來不曾,我不敢,不敢信任何人。我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跟別人說說話。」

  「可是,宇澄,信任,是所有感情的基礎,不是?沒有信任,哪來的感情呢?」

  「那你,信任我麼?」他眼神竟複雜之至。

  「信任啊,怎麼不信任?」我便笑了。

  「莫漓,」他躲開我的眸子,淡淡的笑了,「我總覺得我該是你這樣子,樂觀、堅強、開朗,有明媚的笑顏,有真誠的心意。可我不是,我心裡冰冷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你知道嗎?莫漓,我特別怕黑夜,怕睡著。」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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