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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VOL58 離開的時候 　　中午吃飯的時候，醫生叫媽媽過去。看著醫生凝重的表情，我知道我的情況已經非常不好了。我黯然地將手伸到枕頭下面去找媽媽給我從家裡帶來的《綠野仙蹤》，給自己力量！ 　　「玄宇！」我叫趴在我身邊看書的鄭玄宇。 　　他立刻從書裡抬起頭來。 　　「我……」我看著他的臉龐，決定撒一個謊，「我突然一下子很想吃蛋花粥……」 　　「蛋花粥？」他抬起手腕，「現在才剛剛一點半，你才剛吃過中飯呀！」 　　我的臉微微地紅了一下，大概我真的還不會撒謊。 　　「我……我就是想喝一點……萬一我死了，也能變個飽死鬼……」我淘氣地伸舌頭。 　　玄宇的表情立刻便陰沉了下來，我知道他最不喜歡我說這種話，可是如果我不這樣說，他是不肯離開我的。 　　「又說這些。」他不高興地盯著我。 　　「好啦好啦！快去吧，我真的想吃呢。」我朝他笑笑。 　　他看著我，終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我去買給你，但是你一定要乖乖的哦，在這裡待著不許亂跑。阿姨就會回來了。」 　　「嗯，我知道啦！」我笑著點點頭。 　　玄宇終於站起身來，朝著病房外面走去。 　　「玄宇！」我突然忍不住地叫他。 　　他不解地回頭，那雙明亮的眸子一如平常地閃亮。 　　「沒……沒事……」 　　我貪心地盯著他的眼睛，我只想再多看他一眼……讓我能記住這張臉龐，就算我閉上了眼睛，也能永遠記得我的愛人……玄宇……如果有來世……請你，不要忘記我…… 　　「那我走了。」他推開房門，離去。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也許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 　　我撐著自己的身體從病床上跳下來，浮腫的腿和腳，已經快要無力支撐我的身體。早上失血過多，讓我頭暈目眩，我知道，我快要不行了，也許今天，就是我的…… 　　但是我不想死在這裡，不想死在媽媽和玄宇的面前。他們都是我最深愛的人，我不願意讓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離去……所以，讓我悄悄地離開吧，讓我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人靜靜地離去…… 　　我艱難地推開病房的房門，趁著媽媽還沒有回來，玄宇也才剛剛離開，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我已經呆了一個多月的病房…… 　　我走了，媽媽；我走了，玄宇。你們不要想我，我會在天國，靜靜地守望著你們，做你們的女巫，給你們指引幸福之路。 　　VOL59 請讓我一個人靜靜的走 天，真的好冷。 　　我裹緊了身上的大衣，還是冷得發抖。 　　跳上一輛計程車，司機問我要去哪裡？我……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裡。哪裡才是能讓我靜靜離開的角落？哪裡才是能讓我安靜地睡去的地方？ 　　「請帶我去廣和冰場。」我突然脫口而出。 　　那是玄宇向我表白的地方，那是他為我唱歌、為我祝福的地方。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句話：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是的，如今，我要一個人走了，就讓我到那個曾經屬於我們的天堂去吧，讓我在那裡想像著你的容顏，靜靜地離開…… 　　車子很快到達。我一個人慢慢地走了進去。因為不是休息日，冰場裡的人很少。我挑了一個角落裡的位子坐了下來，微笑地看著冰場上飛舞的幾個人影。 　　那一天的情景，又像是電影一樣地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帶著記憶出門旅行，任雪飄過草地 　　那是曾經你給我的美好心情，在我無助與迷茫的邊際 　　你是我的天使，帶我走向光明 　　帶來了明朗的天空，還有那星星很亮 　　後來我苦苦追尋了半個世紀，終於找到可愛如你 　　你就是我的桃樂絲， 　　能尋找到你，這全都是童話的指引 　　可你已早早把我忘記，該如何讓你想起 　　如你當初給予我的所有，如今我用一生還你 　　我會付出全力，讓你發現 　　原來我就在這裡…… 　　…… 　　玄宇的歌聲再一次響在我的腦海，我不由自主地輕聲地哼唱。想像著我們當日甜蜜地擁抱在一起，我的臉上，都堆滿了甜蜜而幸福的笑容。 　　這樣真好。就讓我在這份甜蜜裡沉沉地睡去吧，讓我守著玄宇的歌，守著他給我的幸福，靜靜地離開…… 冰場裡很冷，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用衣服緊緊地裹住自己，還是忍不住地發抖……眩暈和無力已經開始慢慢地襲上了我，而從腳趾開始，麻痹也慢慢地泛了上來……這裡太冷了，我的血液已經快要停止流動……心臟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胸膛裡跳動，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玄宇的笑臉。 　　那是一張在陽光下被金色光芒照耀著的臉，原來，臨死之前，還可以這樣幸福和甜蜜…… 　　我朝著他的臉頰淡淡地笑……也許，只能永遠這樣淡淡地笑了…… 　　玄宇，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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