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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在他的夢想中,並不包括像老爸這樣的大紅大紫、名動一時,也不包括像老媽這樣的安閒舒適、平穩持家。他渴望的是--自由。自由地在這個世界上行走,自由地看盡天下的名畫、雕塑、建築,自由地學習他想學到的所有藝術,同時,也自由地用畫筆記錄下一切美好的事物。

  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背上畫板遠走高飛。但是在此之前,他需要自己具有堅實的基礎和深厚的功底。

  在全班同學的注目禮中,費烈默默走向自己位於教室後排的坐位。

  他知道自己在同學們的心目中,一定屬於異類。從小學到現在,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也很少和周圍的人交談。這並不是他用來引人注目的手段,也不是故意扮酷,而是他實在是分不開注意力--他向自己自嘲地一笑,他就是這種人,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或是喜歡上了什麼,就會固執地堅持到底,同時,他也不會讓自己因為受到周圍任何的人或物的影響而分神。

  "是不是昨天又弄到了半夜?"

  才坐下,左手邊,隔著走道傳來一聲教室裡每個人都能聽見的耳語。

  費烈微微一笑。

  羅紋。

  高一(2)班的另一個異類。

  他的智商出奇的高,據說其IQ指數高達一百八十分。每次大大小小的測驗、考試,他都能遙遙領先地穩居年級第一的寶座。甚至有人懷疑他的腦袋是由奔N的晶片、80G的硬碟和256兆記憶體組成的。

  但是與此同時,他的情商也出奇的低。班級裡所有的小秘密到他這兒就成了廣播站,不弄到人盡皆知就誓不甘休。可笑的是,每次說出秘密後,他都恨不得以頭搶地,一邊大喊著"哎呀,我又不小心說出來了",一邊要對方賭咒發誓不再說出去,而往往這時,這個所謂的秘密,已經成為眾人皆知的了。多嘴多舌,加上多管閒事、愛幫倒忙,使得他成為班裡每個人敬而遠之的對象。

  只有費烈知道,在那多嘴多舌、越幫越忙的表像背後,是出自真心的熱忱和從未受到污染的單純。所以,儘管成為同班同學才短短的兩周時間,羅紋卻已經成為了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中的一名。

  轉過頭,他向羅紋點點頭,算是對他的問候的回答。

  走道對面那張戴著眼鏡、酷似小老頭的長臉頓時滿臉生輝。

  費烈急忙回過頭,但是晚了,他已經成功啟動"廣播站"的廣播熱情了。

  "費烈,我聽說你昨天去看畫展了,是不是?我還聽說,你前天沒有參加值日是因為要去買畫展的票。否則,白絲芸說,你肯定會和她一起值日的!是不是啊?對了,白絲芸昨天還到你家去了,你知不知道?……"

  他怎麼會不知道?白絲芸來的時候,他剛從畫展回到家,一看是她來了,連忙躲進自己那間小房間,連廁所都不敢上。偏偏白絲芸來了就不肯走,吃這喝那的,害得他差點憋死。

  "……白絲芸說,因為某人的假傳聖旨--這個某人是誰她沒說--她本來滿心以為你會留下來值日的,結果,留下來的卻只有她一個人。不過,她說她無所謂啦,畢竟,你去看畫展也是一件好事嘛……"

  羅紋的悄悄話在安靜的教室裡響亮地回蕩著。

  儘管忙於鋪開桌上的紙筆,儘管沒有轉頭觀察,費烈還是感覺到有股尖銳的怒火從自己的同桌身上冒了出來。

  康宛泠,他的同桌,也是格安中學裡第一個引起他注意的女生。

  至今,他還記得暑假裡那次返校後,她在校門口滑稽的摔跤,還有她留在《青鳥》那本書的借書卡上那漂亮而自信的簽名。

  這是個特別的女孩,有著與眾不同的直率、自信和清澈。得知她是他同桌的那一刻,他竟然還有一些莫名的興奮與期待。

  這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除了畫以外,他不是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嗎?為什麼他開始期待,開始興奮,現在又開始內疚了呢?

  是的,他有些內疚,有些後悔了。

  "……白絲芸還把你媽媽誇了一通,說你媽媽條理清晰,不像有些人,思維混亂……"

  "行了!"費烈壓低了嗓子,聲音中那一絲警告的意味不但讓"廣播站"終於住了口,也讓那些看好戲的人轉回了腦袋。

  握著畫筆,面對桌上的白紙,他生平第一次沒有了塗鴉的欲望。

  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他自問著,想起了那朵隨手畫下的黃色鬱金香。

  那天,他不過是想開個玩笑,卻沒想到她並不知道黃色鬱金香的花語,也沒想到會讓白絲芸對她那麼不滿,更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鬧得全班都議論紛紛。

  他該做些什麼,才能……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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