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19)_魯念安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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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延收拾起那些已經空掉的藥瓶，父親只能靠吃藥來維持自己的精神狀態。這四年來，他幾乎夜夜失眠，極難入睡，頭髮大把大把的掉，很少笑。他以前是那麼開朗的一個人，身體挺拔，聲音洪亮，即使夏延已經上初中，還是動不動就把她舉抱起來，任由已經開始懂得害羞的夏延在那裡哭鬧。母親就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們，淡淡的笑。

　　她的確是有過一段一異常歡樂的時光，只是過於短暫。只由她恍了個神，便不見了。

　　夏延輕輕推開父親房間的門，燈亮著。父親仍然在睡，鼾聲平穩。夏延看著他，暗自難過，

　　他怎麼可以這麼瘦，這麼瘦。臉頰陷進去，額頭上青筋都凸起，一條條的交錯著，仿佛印刻。

　　相框掉在地上，是夏延的一周歲。一家三口，母親剪著短髮，側身抱著夏延。他站在左邊，看著他們。

　　他整晚都在看它。

　　夏延把相框撿起來，重新擺放在床頭。拉上燈，走了出去。

　　北方的城市沒有春秋，夏天一過，空氣便驟的轉冷，歎口氣，便可以清楚地看見呵出的白色氣體。

　　夏延的手已見開裂，一道道血紅的紋路，見水便會蟄的發痛。這是自童年以來，唯一不曾改變的。以前，母親一到轉冷，便會每天早早的燒上水，讓夏延浸泡雙手。

　　她留下的印記太多，所以，她才會無時無刻不想起她。

　　四年了。一直都是。

　　今天，是去東區打工的日子。夏延想起，陳辭安在那裡。

　　表姨推開辭安房間的門，大聲的問："你昨晚跟誰說話呢，站在樓底下都聽得真切。吵得你表哥一夜沒睡。"

　　辭安放下手中的書本，轉過頭去看著她。

　　"善文來了，他有話同我講。"

　　表姨斜眼看著他，皺了皺鼻子。

　　"當初你媽是托我讓你住在這，我看你可憐才答應她，你也別扶著樹就上牆，你表哥今年要考大學，可是經不起你這沒日沒夜的折騰。"

　　辭安並不接話，只是默默點頭。

　　畢竟寄人籬下，萬事不可與主爭辯，能忍則忍。辭安知道規矩。

　　表姨滿意似的轉過身，一眼便看見剛進門的夏延，提著鞋子站著，一雙眼睛看著她，面色淡然。

　　表情卻一時轉變不過，只得從鼻子底下輕輕哼了一聲，嘴角動了一動，算是招呼。隨後走進裡屋。

　　夏延走到辭安的門邊，扶著門沿往裡看。辭安正背對著她，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

　　"陳辭安。"

　　"恩？"辭安回頭，看到夏延，稍稍有些意外。

　　"你怎麼來了？哦，是打工吧。"自己已給出答案。辭安笑。

　　"是啊。"夏延看到辭安笑的燦爛，不禁有些發怔。

　　"你在這裡住多久了？"夏延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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