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16)_魯念安

十六

　　夏延打開門，只見赫林扶著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孩，跌跌撞撞的走進來，夏延一時愣住，赫林把男孩扶到椅子上坐下，對夏延低聲說道："還站著幹嗎，快去拿紗布和藥水。"

　　夏延慌慌張張的把藥品拿過來，坐在男孩身邊，給他清理傷口。那些傷口都縱橫在表面，混著灰塵，皮肉都翻起來。用棉布擦掉已經凝結的汙血，新的血液立刻就順著傷口往外流。夏延看的驚心，擦拭的時候一直在抖動。上藥的時候，男孩微微地皺起眉頭，恐怕是痛得鑽心，卻依舊不出一聲。

　　"他怎麼了？"夏延問。

　　"大概是得罪了誰吧。"赫林並不想多說，多多少少，他也是算是幫兇。

　　"怎麼下這麼重的手？"夏延搖頭，又問男孩"你還要緊嗎？"

　　赫林笑，"怎麼會不要緊，看這個樣子，起碼要修養個半月。"

　　"謝謝你。我想並沒有那麼嚴重，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們有手下留情。"男孩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又清晰，如同隔著一層綿薄的介質發出。

　　夏延愣住，又仔細端詳男孩的容貌，不覺叫道："你不是，我上次打工時見到的......."

　　"我現在這幅樣子，你能認出來，倒是還真覺榮幸。"半開玩笑的口吻。

　　"你還真是有閒情。"赫林說道，"碰到這種事，還能笑得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誰？"

　　"不知道。"男孩老實說，"我剛來這裡不久，並不認識什麼人。"

　　"總之萬事小心。"赫林誠意叮囑。

　　男孩點頭。起身告辭。赫林陪同他離開。

　　夏延站在門外，看著他們一前一後，重新走進那道深不可測的黑暗裡。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一陣發冷，夏延雙手環抱著胳膊，抬頭看天，月亮不知何時已經隱去，天色黑的深沉，沒有一絲光。

　　風聲逐漸大了起來。

　　夏延把吹散到額前的頭髮挽到耳後，輕輕的推上門。

　　10>

　　夏延清晨起來，看到父親已經戴好眼鏡，坐在椅子上，看起了報紙。

　　"昨天夜裡是怎麼了，我好像聽到有響聲。"看到夏延出來，父親問道。

　　"沒什麼。"夏延把頭髮綁起來，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彈射進來，填滿了整個屋子。此前經歷的驚慌與黑暗，霎那間變得不真實起來。

　　"你要按時吃藥，閑來無事就看看電視，不要到處跑。"夏延吩咐道。

　　"不要把我當病人，我還有的是力氣。"父親把報紙放下，"貨運站還有一堆事情呢，沒了我他們都不知道怎麼運轉，最近來的都是新人，小夥子，個個都愣頭愣腦的，怎麼讓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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