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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哦,簡單!

  自從重婚蜜月後,空桑口中那位「很優質」的上司……姓謝,他記得……那位優質的謝腦權威開始向腦腫瘤領域探索,身為研究助理的空桑自然而然開始大量接觸與腦腫瘤相關的資訊,所、以——諸如《弗蘭肯斯坦的腦腫瘤報告》、《神秘的顱內果核》、《感染腫瘤的大腦切片報告》之類書籍大量出現在家中,更有成堆的腫瘤雜誌腫瘤專刊,看得他眼睛差點長腫瘤。

  行,行,這是空桑的工作,身為一個體貼、大方、成熟又穩重的老公,他絕對理解他絕對支持,可、可是——

  凡事都有一個底線,是不是?他體貼沒錯,他溫柔大方也沒錯,但他也有自己的容忍度,觸過了他的底線,他也是有脾氣的。

  若僅是家中堆滿腫瘤資料,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偏偏,空桑為了讓好奇的徵徵明白什麼是腦腫瘤,非常形象地、非常生動地——以橙為喻。

  橙?拜託,橙皮脂肪他就聽說過,橙形的腦腫瘤他聞所未聞,也無幸目睹。

  實際上,空桑當時對徵徵的解釋是,「腦腫瘤就是人的腦袋裡長了一個小包包。」

  兒子配合的疑問是——「什麼包?蚊子咬的嗎?」

  「從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

  「媽咪,人的腦袋裡長了包,為什麼不擦藥?」

  「因為藥擠不進去啊。」

  「那……那就從耳朵裡擠進去!」

  兒子的稚言稚語令他莞爾,而妻子的回答害他差點從沙發上滑下去。

  「徵徵,腦子裡的包和蚊子咬的包有點一樣,又有點不一樣,呐——」空桑取過他精心挑選的新奇士橙一隻,在手上拋了拋,舉到兒子面前,「吃橙的時候,你最討厭柳丁裡的小核,對不對?」

  兒子乖巧地點頭。

  「如果你想把橙裡的小核挑出來再吃,必須讓媽咪或是爹地幫你把橙切開,對不對?小朋友不能玩刀。」

  兒子乖巧地再點頭。

  「其實呢,放大看,腦腫瘤就像這顆柳丁,有點圓又不太圓,表面也不太光滑。如果縮小看,我們把這顆橙當成人的腦袋,小核是腫瘤,要取出腫瘤,應該怎麼辦?」

  「把腦袋切開!」

  可憐他,尚未從妻子循循善誘的震驚中恢復,便再度陷入兒子的響亮回答中。

  誰能告訴他:他是該驕傲兒子的聰明,還是該擔憂兒子未成形的幼小價值觀?

  何況,若僅是這麼比喻,他也……還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偏偏,形象比喻的目的就是令人印象深刻,當他切橙時,腦海裡竟然無意識地浮現「腫瘤」這兩個字。更可怕的是,工作時,葛杉平不知哪根筋被橡皮給擦掉了,不住地念著「球體球體」……

  拜託,誰規定體育館就一定要設計成球形?

  誰?哪條法律?

  被葛杉平影響的結果,是他的設計圖差點畫成長著腫瘤的大腦……

  行,行,這些未觸及他的底線,一切皆可以忍受。

  家中堆滿與腫瘤相關的資料,OK他接受。

  空桑在家中研究腦腫瘤患者的開顱DV實錄,徵徵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OK他也接受。

  然而,他忽視了,對一件事忍得太久,會壓抑,壓抑太久,會變質。

  空桑曾答應他——臥室裡不會出現類似哥特式恐怖風味的一切東西。這「一切」,指模型、書籍、圖片、光碟、動物器官標本等等等等。故而,在日積月累的壓抑之後(或許用「日積月累」有點誇張),某天清晨,當他睜開眼,看到一張不應該出現在臥室、但偏偏就是出現在壁燈下的圖片時,他驚跳而起,鬧鐘都省了。

  他可以包容空桑可愛的缺點,但絕不放縱自己的生活標準。所以,他冷靜地暗示空桑:臥室裡出現了不應該出現的「東西」。空桑配合地送上親吻道歉,很好,他接受。

  接受……接受……太多的接受之後,底線被突破。

  這天,入夜,八點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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