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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反觀這位先生,上一次的狼狽……唔,就當大家半斤八兩,平了。這次不同,他叼煙的閒散氣度讓他們好生佩服啊。

  殷切的企盼眼神,令得杜預熙揚起笑。拈下煙,眼角掃過樹須下側耳傾聽的狼狽男人,他朗朗道:「指教不敢,如果不想吐,買一套豬內臟回家泡著,天天研究,看習慣就不會吐了。」歆賞說過這句話。

  泡豬內臟?

  「嘔——」男人又開始吐起來。他以後都不要吃豬肉了。

  長髮男生殷切不減,對他的建議很有興趣,「先生怎麼稱呼?」

  「杜。」

  「杜先生在研究所工作吧?」

  「不,我是拍賣師。」

  「啊,拍賣,好厲害啊!杜先生的興趣真是廣泛。除了泡豬內臟,還有沒有其他方法?」

  「你可以學著解剖雞,解剖完了可以用來煲湯。」這句好像也聽歆賞提過。

  短髮男生掏出筆一一記下,口中念著「泡豬解剖雞」,點頭如搗蒜,「嗯嗯,還有沒有?」

  「對著鏡子研究自己。」

  「嗯嗯……」點頭寫上,突然,短髮男生腦袋抬起來,瞪他,「研究自己?」

  「對。」杜預熙微笑,「但這會養成不好的習慣,如果身邊有人,會形成夢遊。然後……」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長髮男生吞了吞口水,搖頭,「那太危險了。」

  杜預熙輕笑,瞟到徹底僵硬的衛怡,緩緩將煙咬在嘴角。

  麻煩,徹底解決了!諷笑斂在眸中,他心頭肯定。

  歆賞,歆賞啊,她教得真好,不愧是他善解人意的心愛之人!

  「你確定是他?」

  「是啦是啦。」軟軟甜甜的聲音肯定。

  「不,我是說,你確定他受得了歆賞?」

  「看樣子應該是。」

  「唉,可憐的男人……」

  雕欄後飄出鬼鬼祟祟的討論聲,完全不知收斂為何物。

  兩名男學生已進館「再戰」,衛怡頂著蒼白的鬼臉倉皇離開,想必這一擊重槌分量十足。杜預熙將猩紅的煙火踩滅,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轉身。

  「兩位……」

  「你好,我叫渡渡,標本展覽館管理員,上次我們見過。」軟甜的聲音來自穿粉色長裙的女子。

  「杜先生,我們也見過吧,陶凡九。」

  「幸會。」具親和力的笑又掛上嘴角。

  兩人對視一眼,怪異的視線一致射向他。

  她們不太理解。

  這杜預熙橫看豎看都算正常的雄性生物,他真受得了歆賞嗎?

  視線再次交會,兩人一致搖頭。

  陶凡九估量三秒,開口:「杜先生,你真的和歆賞交往?不再多考慮考慮嗎?」她這些天流覽歆賞的部落格,全是罵詞,更過分的是她常十二點以後打電話騷擾她,她已經睡著了耶。

  「對啊對啊!」渡渡點頭,「泡進了福馬林液,你一輩子都是標本了。」

  標本?

  「是歆賞讓你們傳話嗎?」他脾氣好,不和女人計較。若這是歆賞的另一種拒絕手段,他更不必計較。NO——兩個女人一致搖頭。

  陶凡九傾頭笑了笑,突然說:「歆賞有告訴過你,她要成為一個生物文學家嗎?」見他點頭,她兩手一攤,「歆賞曾說過——要成為一個生物文學家,就要生冷不忌。你要知道,她什麼東西都敢看。啊,我指的是書,她一心想像自己沉浸在文學的殿堂之上,不過很可惜,她天生就是學生物的料,文學細胞比例不足,卻自詡一定會成為一個生物文學家,你能受得了?」

  不知她意欲為何,杜預熙聽著,未作回答。

  「你養寵物嗎?」陶凡九轉開話題。

  他搖頭,在聽到她的話後,表情微變。

  「那最好。不然……呵,你滿屋子跑得都是大哲人大文豪了。我想……」陶凡九頓語片刻,瞟一眼渡渡。順著她的視線,他瞧到一張捂嘴嬉笑的臉。隨後聽她說道,「你不會希望有一隻叫司馬遷的狗吧,或者叫蘇東坡的貓?但我們可以接受一隻叫蘇格拉底的狒狒,對不對,杜先生?」

  「……」他默認。

  「所以,如果養狗,歆賞會建議你叫它查理一世,養貓,就建議叫佛洛德。」

  這就是歆賞文學造詣的最直接表現。想當年,生化院的實驗動物全部有幸得到歆賞的命名,歆賞幫她抄課表,某節課下注明「解剖莫泊桑1號」,她知道,那是一隻羊。

  「歆賞很可愛。」他垂下眼。

  「對,說到可愛。漫畫是她休閒的最愛,你知道嗎?她曾為了犬夜叉公仔當街和一個小朋友爭了三十分鐘。她勝。」

  「她很有毅力。」杜預熙抬起眼,淡笑看著惡意打擊朋友的女子,眼中染上一抹思慮。

  她們是歆賞的朋友,若非歆賞拒絕的手段,那麼,她們站在這兒和他哈拉哈拉,絕不會是單純的巧遇。

  陶凡九繼續打擊友人:「她是文學白癡。《詩經》裡的一首《盧令令》,她的解釋讓教授當場爆笑,無法繼續上課。」

  那是大學第一學期,文學白癡有機會沉浸在殿堂裡做夢,然而,也只夢了那麼一學期而已。她那天沒課,跑去文學院約歆賞逛動物園,順便聽聽所謂的「文學殿堂」都教什麼。那節課聽到的,她決定存檔留念——

  原文——盧令令,其人美且仁。盧重環,其人美且鬈。盧重鋂,其人美且?。

  歆賞的解釋——「盧家有三兄弟,叫令令、重環和重鋂,他們英俊倜儻,品德高尚,美髮微卷,讓人思慕。」

  當之無愧的文學——白癡啊,明明是讚美狗的詩,居然被她解釋成這樣。她更依稀記得,講堂上的老教授差點滑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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