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看藍莓海(44)_淡妝濃抹

四十四

　　盥洗室就在房間裡，澈兒先不管不顧地洗了個澡。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無論是手臂還是胸前都有被勒過的痕跡，不禁眉頭緊鎖。她以前受傷過多，這點小傷如果不是洗澡的時候看見，根本也察覺不到痛感。她拼命想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因為她確定自己已經好久沒練功了，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受傷？

　　穿好衣服之後，澈兒習慣性地將床鋪整理好。這是對主人最起碼的尊重，雖然這裡看起來並不缺僕人。

　　她小心翼翼地下樓，樓下大廳裡只有一個男人在看報紙。澈兒站在樓梯上遲疑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先主動打聲招呼，男人發現了她，收起了手中的報紙，急忙站起來，笑著對她說了一聲「早」。

　　因為說話必須直視對方的眼睛，所以澈兒在同他打招呼的時候，有幾秒鐘可以觀察一下他的長相。很明顯，他的眼眶和嘴角周圍有些淤青，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笑容的陽光和面孔的清秀。一頭金色卷髮在巴黎張揚的陽光下閃著熠熠的光，他神清氣爽，不卑不亢地看著澈兒。澈兒竟然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

　　「早啊。請問您就是威廉先生嗎？那麼，我是怎麼在這裡的呢？」澈兒不想兜圈子，直接切入了正題。

　　「叫我威廉就好。昨天晚上你因為被幾個人欺負……後來我問你家在哪裡，你醉了，也說不出來，我就只好把你帶到我家裡來。你放心，衣服都是裘麗幫你換的。」威廉用稍嫌生硬的法語解釋道。

　　澈兒若有所思地微微點了點頭。聽到是女人幫她換的衣服，她心裡踏實了一些，開始拼命回想威廉說的那些事是怎麼發生的，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那麼，昨晚是您幫助了我對嗎？謝謝您。」雖然還沒想起他具體是怎麼幫到了自己，但是說聲謝謝是必須的。說完，澈兒沖著這個叫威廉的人點了點頭，自己就要往門的方向走。

　　「等等，等等……」威廉看澈兒要走，忙快步搶在了她面前，同時很自然地冒出了英語。

　　澈兒停下腳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還有什麼事嗎？」

　　威廉撓了撓頭，「對了，你的包，稍等……」說完快步跑向了一樓的一個房間。澈兒這才想起，自己確實應該有包包來著，因為那是她不離手的東西，於是站在原地等著他。

　　威廉只用了一分鐘不到就再次沖回了大廳，可能是怕澈兒走掉，看到澈兒還在，明顯松了口氣。

　　「你的包在這裡，請放心，我沒打開過。」威廉極為無辜地解釋道。這個時候他因為著急已經不知不覺地說起了英語，比他說法語要流暢很多，但是說完又想到澈兒一直是說法語的，於是又用法語解釋了一遍。

　　澈兒點了點頭，「謝謝你……」看威廉沒有將包遞給她的意思，於是她看著他手裡自己的包，問了一句：「我可以走了嗎？」這次澈兒用了英語。

　　威廉看著澈兒注視著他的手，馬上會意，戀戀不捨地將包包遞給澈兒，「早飯準備好了，我可以請你吃個早飯嗎？」

　　澈兒本想早點兒離開這裡，可是看到威廉眼神裡的真誠，又覺得拒絕不禮貌。何況，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還沒弄清楚。看他臉上還有傷，如果真的是像他那麼輕描淡寫的那樣，是他救了自己，就這麼走了還真有點兒於心不忍。

　　「那就打擾了。」澈兒算是答應了這個邀請。她從不願意多和陌生人說話，吃飯更是頭一次，威廉算是開了個先例，至少他看起來不令人討厭，甚至，有點兒親切。

　　這是一頓在外人看起來很沉悶，但是澈兒卻覺得很吵的早餐。沉悶是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威廉一個人在說話，但澈兒卻覺得他說得太多了，景赫就從來沒那麼多話。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你是留學生吧？我是英國人。」威廉用英文問道，因為他發現澈兒的英文很流利，並且她的長相很東方。

　　澈兒想了想，不確定威廉有沒有在媒體上見過他。他完全可以在知道她是誰的前提下裝糊塗，當然，她對這個威廉的直覺從最開始都沒變，那就是，他不太可能說謊。那麼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真名呢？

　　「我叫上茗，是中國人。」一直用法語和英語的澈兒突然用中文回道。她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這麼回答了出來。上茗是外公給她取的中文名，為了紀念他最愛的那個女人，紫茗。她是法美兩國國籍，還有法文名和英文名。這樣的回答不單是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更源自她對那個遙遠國度的嚮往。這種嚮往從景赫第一次給他講小時候的故事起就有了。澈兒這麼說完，自己都愣住了。

　　更讓她稍吃了點兒驚的是，威廉竟然能聽懂中文，並用中文表示了他對這個名字的欣賞。澈兒報以禮貌的一笑，卻發現威廉驚奇地盯著她。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從威廉的表情看，好像在她臉上發現了什麼東西一樣。

　　「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呢。」威廉解釋了一下他驚奇的原因，這次驚訝的人變成了澈兒。還從來沒有一個陌生人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呢，甚至連很多朋友都做不到。能這麼和她說話的，只有成泰一個人。

　　澈兒沒回答，因為不知道怎麼回應他，只能低頭吃東西。

　　威廉輕咳了兩聲，給自己打了個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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