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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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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的情形更糟糕,早已準備好的麻繩結結實實綁住了她的雙腳雙手,身體也被固定在後座上,動彈不得。渾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活動的也只有那對黑漆漆的眼珠了,惠晶恐懼且不解地看著駕駛室裡的"金剛",她真想拍拍他肩膀,問一句:"兄弟,你是不是綁錯人了?" 惠晶實在找不出自己會被綁架的原因,跟T集團的員工比起來她不算特漂亮也沒什麼錢更沒與人結仇生怨,市民行為規範上的每一條她都牢牢遵守著,自認是一個十足好公民。 那"金剛"抓走她,只為了上演一場美女與野獸的對決嗎? 送走了民赫哥後,智恩一個人在店裡待了很久。 她把所有的火氣都撒在那台刨冰機上,"哢嚓哢嚓",冰箱裡所有做冷飲用的冰塊都被輾成了冰霜,等霜化成水後繼續凍在冰箱裡,結成冰後繼續輾成霜,形成一個無止盡的迴圈。 "哢嚓--" "柳恩成這個魔鬼。" "哢嚓--" "居然是個十足的大騙子!" 智恩把冰刀狠狠杵在冰霜裡,來回剁啊剁,濺起的冰渣崩到了臉上也渾然不覺。 "明明說好保守秘密,現在又出爾反爾!" "還騙我假扮了回新娘,真應該打入十八層地獄!" 智恩頓了頓,好像想起了什麼。 "不過魔鬼本來就是生活在地獄裡,那怎麼懲罰他呢?啊啊啊,氣死我了……" 實在想不到了,智恩只有把盒子裡的冰霜當成柳恩成的臉,把它攪得七零八碎。 那張臉是她再也不願意看見第二回的。 縱然心中百般仇恨,也該隨時間流逝而漸漸消解,但柳恩成為什麼要把這份恨埋藏心底,每天澆灌仇恨的種子,直到它們長成參天大樹,再也拔不掉了呢?--智恩洩氣地扔掉了冰刀,頹然坐到了地上。 這樣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T總部大樓裡依然燈火通明。 有人在佈置明天發佈會的現場,"KD製藥假藥案始末"的大條幅白底紅字格外顯眼。 再過十五個小時,這裡就會披露出最令國人震驚的假藥案。 工作人員一個又一個電話確定著明天採訪的記者名單,這次《首爾快報》的獨家爆料必定也能在新聞界引起軒然大波。 十六樓的辦公室,柳恩成用閉路電視檢查著會場的佈置情況。 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可臉上卻找不出一絲笑容出現的痕跡。冷若冰霜的臉孤傲淩人。 氣息平緩,絲毫感覺不到興奮或緊張。 柳恩成起身站在窗前,雙手支撐住窗臺,向依然明亮的天空眺望。 那片天空住著他的父母,收納著他曾經美好而平靜的生活。 他的喉嚨裡艱難地發出幾個顫抖的位元組,星空下的他與剛才完全判若兩人。 "爸爸媽媽你們在天堂還好嗎?明天……我就能奪回本該屬於我們的一切。" 報仇--是他從九歲開始在腦海裡就揮之不去的念頭。 柳恩成依然清晰記得80年代中期發生的那場慘劇。 那年KD製藥和柳全製藥是韓國最大的兩家製藥廠,分別有著固定的銷售區域,多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可1985年一開始,天平發生了傾斜,KD製藥的市場份額大幅上揚,甚至吞併了柳全製藥的半壁江山。 暗中調查的人回來彙報,KD製藥以一批假藥以次充好,從而得以大幅降低藥品價格,通過卑劣的價格戰擠佔市場。 雖然不是有藥效的植物成分,對病人身體並無太大影響,但這種做法遭到了全國製藥業的一致譴責。受衝擊最大的柳全製藥更是緊急召集各大藥廠負責人來商量對策。 但那天晚上,偌大的會議室自始至終只坐了兩個人,一個是柳恩成的父親,一個是柳恩成的母親,本來答應好出席的廠商代表全都神秘缺席了,連一個合理的藉口都給不出來。 時鐘滴答滴答地走,時間一分一分地流,還只有幾歲的柳恩成坐在家裡等到了第二天天亮,爸爸媽媽也沒有回來。 直到年邁的老管家顫抖的雙手裡緊緊握著一份報紙回來。 柳恩成回到辦公桌前,從密封袋裡小心翼翼地攤平那張報紙,這張帶來噩耗的報紙陪伴了他二十餘年。 黑色的邊框裡"柳全製藥失火,造成兩死一傷"的標題格外扎眼,那幾個字在柳恩成眼裡寸寸放大,直至整個眼球都被那些方正的印刷字體所覆蓋,顫抖的淚水與沒生命的鉛字交織在一起,編織成一張黑漆漆的大網,絕望地覆蓋在心底。 毫無疑問,死去的正是柳恩成的父母,那晚他們在會議室裡一直堅持等著其餘廠商代表,可是到了生命的盡頭,他們依然沒有等到盼望的人。 唯一倖存的工廠的值班人員,臉部皮膚已被大火燒得支離破碎,如非洲高原上的千溝萬壑,找不出一處平坦的地方,纏滿繃帶的手艱難地寫下兩個字--KD。 僅有的線索讓所有人都把KD製藥指為兇手。 警局介入、法庭傳喚、輿論譴責,KD製藥也在旋渦裡掙扎了兩年。 而最終的結局也在KD製藥甘願拿出一億韓元的賠償金後不了了之,雖然沒有承認,但兇手這個罪名一直讓他們背負了好久好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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