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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對於自己的想法,我總是這樣很容易滿足。一個淡然的笑容,算是我對世界美好的剝奪。我要集齊所有的美好,醞釀破繭而出的金光閃耀。我等待著,自己終有風光的那一天,看別人還有什麼權利奚落我。

  我對著在視線中慢慢遠去的寶馬轎車吐了吐舌頭,釋放了我對夏藍染的不滿。

  新學校,新環境,新生活。

  都在新的一個瞬間開始。

  除了,我遙遙無期的小小愛情。我想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廉價。

  [3]

  新學校的一切都讓我那麼感興趣。我忽然發現技校的男生女生們都和以前初中時候那些學生們不一樣。這裡的學生們額頭上仿佛都貼上了"壞學生"的標籤,就連課堂的氣氛都不一樣。

  打架好像是經常的。

  並且,沒有處分這一項條例。

  女生們濃妝豔抹花枝招展地走到一起就能開一個美女展覽,吸引無數男生的眼球,我才不要身處她們當中呢。並且我在來學校的第一個禮拜就聽說學校史上有一個女生為了一個男生還債在外面KTV裡賣身。我聽了之後倒了很長時候的胃口。

  雖然我是壞孩子,我也缺錢,但我絕不至於去為了一個男人這樣對不起我自己。

  嬉笑聲漸漸在耳邊迴響著,我拿著畫筆的手微微顫抖,不小心筆尖上的顏料弄到了畫紙上的空白區域。那是黑色的顏料,無論怎麼刷白色也填蓋不掉。

  黑白混合之後產生了新的顏色。白加黑變成的是灰色,就好比諧音的"晦澀"。

  似乎我並不是很快樂,對嗎?

  原來壞孩子還是會在乎這些,耳邊的熙熙攘攘對拿著畫筆的右手產生了作用。就是那樣輕微的顫抖,毀壞了整張作品的完美。

  於是我匆匆交掉那張有巨大瑕疵的畫,是水彩的靜物寫生。右下角沒有寫名字,我就把畫飛到了講臺上,但是很不幸,她砸中了一個女生的頭。

  女生大叫:"誰他媽的不長眼睛啊!"

  我裝作沒事,很快地出了教室,跑到廁所去洗了一把臉。當我回去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慣性的猛烈作用將我向後甩去,就是剛才那個被我的畫打到的女生現在正用力揪著我的衣領,用兇猛的口氣質問我:"你剛才有沒有長眼睛!"

  女生長長的指甲碰到了我的脖子,就像深深地嵌進了我的肉裡那般,隱約可感覺到的疼痛。播種在皮膚表面,慢慢滲透進心坎裡,頓時加速了周圍的麻痹。

  "我有眼睛,但是我的畫有沒有我就說不清楚了。"我說,"你不必跟我過不去,你要撕掉我的畫,請你隨便,我不介意。"

  "你他媽的別在我面前囂張。"她的口氣像是在警告我一座山只能有一個霸王那樣傲慢無禮,"目前整個美術班還沒有誰敢招惹我,我警告你別成為那個例外。"

  後來我就這樣看著她撕掉了我的作品,徒剩下"吱嘎"一聲水彩專用紙被撕破的清脆頹敗聲,在空氣中短促地迴響著。

  看來,我是不是又多了一個敵人。

  葉子,壞孩子很難當的不是嗎?看來,壞孩子和好孩子一樣,都是一個世界裡的兩個極端。互相沒有牽連,沒有引力,也難以顛覆的事實。

  但若是壞孩子和好孩子成為朋友,像我和丁甜的那樣,倒是個跨世紀的例外。

  [4]

  混日子倒也簡單,一晃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九月的大半個月過去,對於我來說生活就像是日復一日的空白頁,啥時候也填不滿。

  天氣慢慢變涼,樹葉開始黃,直至枯萎。落葉像螺旋機一樣的在空中飄舞著,匆忙地打了幾個旋轉,就"騰"地一下落在了地上,漸漸地堆成了一堆,散開來就鋪成了地毯。

  有些傷感,有些煩惱,有些失落。

  怎麼也弄不明白有些該和誰去說。

  是落葉麼?和我曾經擁有同一個名字的生靈,此時滿地殆盡只剩下了片片脆弱的軀體。孩子們踩在上面玩耍著,發出"哢嚓"的清脆響聲。每響一聲,心裡都湧起一種隱藏在心靈深處的疼痛。

  詢問我,我究竟是在為什麼悲哀。是頃刻間消失的生命,還是曾經賦予這些落葉強大生命力的靈魂?

  大概我也如同落葉一般渺小,只相差一個"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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