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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3]

  在後來的後來,我正在臺上唱歌。唱到尾聲的時候我站在上面,就看見了一個有些脆弱的狼狽的身影。她渾身濕漉漉,頭髮還在不停地滴著水。我才終於知道,原來酒吧外面下雨了。我趕緊從臺上下來,不由自主地抱緊了丁甜。

  她總是顯得那麼嬌小,清純得可愛。但是此時的她仿佛經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卷走了她的安定,留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人心惶惶。

  我隔著衣服感覺到了她身上的冰冷,她衣服上的水分濕染了我的衣服,一陣潮濕的寒冷觸感襲來。

  我把她帶進了化妝間,遞給她我的衣服和幹毛巾,示意她穿上衣服並且把身上的水弄幹。

  這一切,其他的歌女們都看見了。她們對我的舉動仿佛嗤之以鼻,幾個人小聲地議論著,還不時的發出"嘁"的聲音來。我的耳朵很好,我聽清楚了她們說話的內容,讓我產生了巨大的厭惡感。

  一個女人說,她的朋友也不過就是個可憐巴巴的小女生。

  還有一個說,她臭美什麼啊,別以為唱歌唱得好,拿的錢比我們多就可以胡作非為。

  剩下的一個女人分明更囂張,她直接就說,到時候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在酒吧混。

  我用生氣的神色瞄了她們一眼,目光像是匕首一般瞬間讓她們的小團夥解散。肆意的笑聲在那一刻停止,餘音繚繞的最終也落下帷幕。很好,不是嗎?

  丁甜換上我的衣服之後,我就帶著她坐上了吧台,向服務生要了兩杯西瓜汁。我甚至看都沒看她們一眼,那種女人鉤心鬥角的,除非拿歌聲比過我。

  但是我知道她們做不到,怎麼可能比得過我?

  我對自己的自信,從來都是建立在事實之上。

  [4]

  我終於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麼哭?"

  她說,她爸爸媽媽離婚了。

  我先是一顫,然後鎮定下來,往她的手心裡塞了一張一百塊的紙幣。在酒吧昏暗的光線下,一百元粉紅的顏色已經變了。

  "給,還你的。"我說,"欠你很久了呢。"

  她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嘴裡說著"不要不要",然後把錢又塞在了我的手心裡。她微微顫抖著說:"葉子,你能不要離開我麼?"

  "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安慰她,"你多想了。"

  這孩子,還真是固執。

  "真的不會麼?"她的眼眸晶亮透明,深褐色的瞳孔在暗處張開,像是在渴求更多的光線。這樣,黑暗塌陷的內心就會變得無比光明起來了吧?

  "嗯。"我點頭,"永遠不會的。"

  後來,我給了她我學校的地址,讓她開學以後來找我。我只是在做好我盡力能夠做的,我願意努力充當一個好孩子的角色,讓自己的心能夠釋懷。

  釋懷。

  [5]

  那天她沒有讓我送她回家。我看著她過了馬路,在那頭朝我招手。此時阻隔我們的一條馬路,在黑暗的籠罩下顯得異常寬敞。車開過去,明亮的前車燈照清楚了前方不遠的一段路。

  車燈只能照到不遠處的路,然後不斷往前,直線延伸等待去往終點的盡頭。身後又是無盡的黑暗深淵,越來越遠罷了。

  大概很多時候我們都是這樣摸索著前進的,只是偶爾缺少了路燈。於是又是一個偶然間的碰面,我遇見了丁甜。她就這樣理所應當地成為了我的路燈,我總感覺我在慢慢地向著好孩子的方向靠岸,只是現在還有很多很多的任性。

  我倉促地決定為我親愛的糖糖寫一首歌。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夏天。七月的夜其實還算是很寧靜的,我坐在窗臺邊的寫字臺旁,拿起筆開始思量。

  我成績不好,但是寫起歌詞來還是挺有感覺的。

  忙碌了一個晚上,我總算把歌詞寫了出來,哼上小調唱了一遍,沾沾自喜的得意。那種暢快取代了一個夜晚的勞累,讓我寧願相信自己的成果是一種幻覺。

  我終於坦然地癱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等到下一個日出,我就可以在我親愛的糖糖面前低吟淺唱這首歌了不是麼?到時候,我能夠獲得的,是怎樣一種滿足。

  命運給我們設下了一個一輩子不脫離的迷局,早已註定,那麼我做好了在這個局裡迷失自己的準備。

  你呢?

  糖糖,說好的,我們誰也不會離開誰。

  Chapter.7

  迷失在猜不透的舉動

  我帶著勇氣,試著跨越誰的一邊。我的另一個我,擁有另一半心臟,卻還是猜不透。

  [1]

  悲傷隨著那晚颱風的來臨一起過境,想念和牽掛纏繞成叫做"擔憂"的藤蔓,在盛夏裡瘋長。蓬勃的生命力被刻畫得如此形象,陰雨綿綿的晝夜隱藏了天空的鈷藍和晴朗。

  小小的窗朝著北邊的陰面,不透光。只能看見面前的陰暗,飛躍不到之前另一半夏天的刺眼陽光。在窗戶裡的天空是有局限的,就像是井底之蛙不明白外邊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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