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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她們中間,膽怯地問:"我想和你們一起玩。"

  小姑娘們互相推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目光落向了她--那個總是做決定的小老大。

  "我想和你們一起玩。"我把聲音加的更大了一些。

  "但是,我們不想和你玩。"那個帶頭的女生解釋,"我們可不想像你一樣被你爸打得四處逃竄。"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徑直走進了院子,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什麼大不了的。

  忍氣吞聲實際上也是好的,我回到家之後,穿上了宋麗麗的一件小禮服裙。那條不常穿的裙子,小號的,穿在十二歲的我身上正合適。畫上了淡粉色的眼影,櫻桃蜜色的水晶唇彩,走出家門給那群孩子看到了之後,足夠震撼一大幫的女生。

  從那一天開始我決定當一個徹徹底底的壞孩子,用美麗的外表和智慧輕而易舉地戰勝那些做作,虛偽,自以為了不起的同齡女孩子們。

  誰知,這一去,就永遠回不過頭來了。

  時間恍惚離去,記憶刹那成為永恆。

  手中的牛奶漫過了杯口灑出了杯子,流淌過那只握著杯子腰部的手指才察覺到的涼意,和仲夏的悶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沖進廚房,拿了塊抹布擦乾了桌上的牛奶。

  "你這死逼丫頭就是不知道節約!"葉霍華呵斥我,"倒一杯牛奶也會灑一天一地,你真是個敗家子。"

  "還不知道誰更敗。"我小聲地說。

  吃喝嫖賭樣樣都行,不是你的絕招和強項麼?

  抽煙喝酒打牌,甚至去夜總會遊蕩,誰更是敗家子。

  抬頭喝牛奶的時候,我看見他神色緊張凶怒了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丫的,剛才說我什麼?"

  "你自己明白。"我說,"我什麼都沒說。"

  他又做了一個打耳光的手勢,然而我並沒有懼怕。頃刻間的疼痛,刺激了即將要永遠麻木甚至癱瘓的神經中樞,卻怎麼樣也不能泯滅那種篆刻進心眼裡的憎恨,真的是很微妙。

  整理好自己的形象,我就走出了大門。他已經不知不覺消失了一般,任我向大門走去,左右張望著。我沒有看見任何人,但是剛想回頭的時候,右手的手腕被緊緊地抓住了。

  我看見的,是齊涵那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映照著我日漸妖冶的臉。

  他狠狠地使勁兒抓住我,我想掙脫,卻仿佛毛毛蟲在硬殼般的繭下拼命掙扎,等待再努力一點就能變成美麗蝴蝶的傳說。

  有時候,我明白自己真的是這樣一只有些微不足道的毛毛蟲。等待春末夏初的到來,早一些鑽出黑暗並且不透氣的繭蛹,在翅膀撲哧扇動的瞬間展現跨世紀的美麗。

  "你幹嗎?"我說。自從黃梅季節下雨的那一天起,到現在我都不想見到齊涵。

  那些女生在背後罵的言語,讓人靜下心來聽,都會難過很久。

  不要臉,賤女人,婊子。

  Bitch,婊子。

  那時正好在數學草稿紙上用水性筆寫下這樣的一個詞,是有一天查"bite"的時候,在字典裡單詞的上方隨意看到的。

  Bitch,婊子。

  "B"的開頭字母,就這樣理所應當地排在字典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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