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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全身痛徹不堪,傷痕累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同樣,我為我明天還會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擔憂著。

  我怕我漫長的黑夜過去,就一覺睡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誰說不然,這其實很有可能。

  --然後,我為我這有些憋屈的十六年隱隱的心疼著。

  某種安定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說,葉子,你要好好地愛自己。

  我也要盡全力保護著我那張白嫩如水的臉蛋,這是我一輩子最值得驕傲的資本。似乎,除了它,我擁有的一切也只是虛無渺茫。

  葉霍華有時候急了,會直接出言不遜地罵我,你丫的不好好學習以後就去賣身吧,你這張臉蛋也還湊合,可以啊!

  這個帶有超強玷污色彩的詞彙,怎麼是一個當父親的人輕易就說出口的呢?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在我家,這些帶有利劍一樣傷人的口頭髒話,隨處可聽。

  它們可惡到沒有人願意提供住處,於是就像是沒有地方可以隱藏的可憐小丑,失魂落魄地暴露在陽光的炙烤之下,無處可逃的窘迫。

  四五十平米的小房子裡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語言充斥在耳邊,生怕填不滿我有些動盪的生活。

  但是,我不想,就這樣註定一輩子當一個壞孩子。

  接受莫名的,那些,語言的奚落。

  我也許天生命賤,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裡。

  很多時候,我都這樣罵自己,聽多了也就習慣了。

  充斥在耳邊的異樣喧嘩和嘈雜,自己就像是被漲了水之後逐漸變成的冰冷河流,吞沒了。身體在刺骨的冰涼中漸漸失去了知覺,被吊著的傀儡木偶也被圈禁得不再離開繩索,乖乖地被馴服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著我想要回家避雨的衝動,站在巷子口呆呆地看著。我不知道我要看的是哪裡,方向以及目標,我都不知道。我只看見了雨點有些肆虐地打下來,滴在臉上也只是頃刻的冰涼觸感。

  不久,便麻木了吧。

  路上的行人打著雨傘,稀稀疏疏的樣子顯得十分冷清。仰望天空,頭頂上的鉛雲也始終不會飄走。

  我有時候這樣頹廢並且無奈地想著,也許人生的那塊厚厚的鉛色,一輩子都不會離去。

  那塊不防水的手錶,暴露在雨水的吞噬之下,也快離停滯不遠了。有些蒼老的錶盤,鏽跡斑駁的錶帶告訴我,它已經倔強地轉動了三年。

  時針和分針告訴我,已經傍晚五點。

  是一分一秒時刻不停地轉動著嗎?還是,在黑夜降臨的時候,就和我一樣想要拼命的逃竄?

  但是,真正和我相類似的是,它頑強地轉動了三年;而我倔強地活著度過了,我的整個青春。

  或許的或許,我的青春,還從未來過。

  [2]

  有個人輕輕地拍了我的後背。警覺帶來的強烈害怕隨著雨水一起淹沒了我的全身,像是觸電般,我嚇得跳了起來。

  猛地一回頭,我看見了齊涵。

  果然是他,我的第六感敏感到讓我自己都覺得害怕的境界。心裡像是養了一隻八爪魚,長而細的觸手蠢蠢欲動,愉快地飛舞著朝著目標靠近。聞到完全正確的氣味,穿越狹窄的水管,沾上管壁上厚厚的污漬,朝著目標靠近。吸附上去,最後把獵物弄死在自己懷裡。

  真的是很血腥,很冷血的殺手。奪走了獵物的全部,而獵物這個傻傻的傢伙卻在不遠處向八爪魚興高采烈地揮著手,大聲喊道"我在這裡,你抱住我吧"。

  其實,我和齊涵,或許也是這種關係。

  捕食者與被捕食者的牽連,生產者與消費者的共生。

  "葉子。"他喚我,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露出了穿在裡邊的淡薄汗衫,"你怎麼不回家?快披上別著涼了。"

  雨中還夾雜著齊涵身上男子漢的味道,有種能夠同化女生嗅覺的味道,撲朔迷離的混合著雨水像是被稀釋了一般。

  大概很多女生都會羡慕我能夠聞到這樣的味道,如果今天被某個有些八卦的女生看到了,再像病毒一樣擴散傳染開散播到許多其他女生的耳朵裡,說不定我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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