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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就是沒有辣椒就不吃飯的意思。你隨便點菜,我這種歌手百毒不侵。"

  亂拽,什麼無辣不席,我從沒聽說過。不再理他,我自顧自地點了菜,然後說:"一會兒你要記得你是百毒不侵的,上什麼菜都記得要全吃光才行。"

  他沉默,不講話。

  "喂,不敢再說大話了吧。我跟你講,我林飛飛是有名的數學系神嘴,講話刁還超能吃,他們都說我一定有兩個胃。"

  他還是不講話,沉默著,我順著他的眼睛看,發現他在關注電視機裡面播的娛樂新聞。

  彩色的螢幕上,一向以乖巧可人形象示人的丘絮嵐正以淚洗面、言辭婉轉地控訴她的經理人公司不尊重歌手,打壓歌手,提到自己剛剛過世的母親的時候,她更是泣不成聲。

  真是好慘啊,我聽著心裡都直泛酸。蕭可卻不言語,只是盯著電視螢幕,眼神深邃,讓人看不透他的心事。

  我想起那天晚上他和丘絮嵐在醫院走廊裡的擁抱。蕭可,會不會是丘絮嵐在一些綜藝節目上避談的感情生活中那位背後的男人呢?

  那天晚上,我帶著這個問題入夢。

  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是一個表面清高、內心八卦的人。

  第二天是休息日,我在床上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穿著我的棉布睡衣在房子裡到處亂轉,無所事事。

  從窗子向外望,已是深秋,枯黃和楓紅滿眼,天地間一片絕豔的顏色,一點也不溫和,好像要拼命捉住什麼似的。奇怪,今天的早晨為什麼是很極端的樣子?好像在預示著什麼。

  心頭這種奇怪的感覺使得我下意識地抓緊棉布睡衣的衣領。

  咦,程卓然怎麼在外邊,他在和誰說話?我下意識地向前探,因為窗子並未關好,所以一不小心就像一隻布口袋一樣從打開的窗子裡掉了出來,重重地摔到了窗外的草地上。

  程卓然聽到了我發出的慘叫走過來救我,把我從草地上提了起來,然後很自然地幫我摘衣服上的草屑。他嘴角上的笑容可惡得像匹諾曹的鼻子,鏡子般反射著我有多狼狽。

  "林飛飛,你仔細看清楚,那可是窗子,你難道睡糊塗了嗎?"

  "我當然知道那是窗子,我本來也沒打算從那裡出來。"我低聲嘟囔著。突然,我感到一種帶有強烈殺傷力的目光正注視著我。我倉皇招架,望見我對面五步開外處立著一個儀態萬方的女人,她長得很精緻,穿著很精細,姿態很精美,就像一件精彩的藝術品一般立在我的眼前。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程卓然原來住的房子裡,對著那一屋子的藝術品手足無措,不知怎樣應對。

  "我前妻,環球娛樂傳媒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杜心兒女士。"程卓然一邊撥拉我的頭髮一邊順口介紹著。這位杜女士的目光鋒利得如同蘇格蘭軍刀,像要把我一刀劈成兩半,相信連白癡也能感到她那份醋意。

  這種時候,在這種目光的逼視下,程卓然有必要一定把我身上的最後一根草摘掉嗎?啊呀,他居然扳著我的頭,要向更深處探索,又不是要找白頭發。

  "卓,她是誰?"這位杜小姐的嗓音發出的是不遜於藝術品的聲音,清脆易碎而冰冷。

  程卓然終於放開了我,有些不耐煩地回答:"你不需要知道。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忙吧,還不走?"

  藝術品聞言怒氣衝衝地離開了,不遠處停著程卓然原來乘坐的那座超豪華的賓士房車。我看著她淹沒在長長的車身裡,然後那輛車像泰坦尼克一般莊嚴地離開。

  程卓然終於放開了我的頭,隨即,他指著我的雙腳,"林飛飛,為什麼不穿鞋子?你今天早上是撞邪了還是要扮演森林女巫?"

  "那個,我也不知道。"我吐了一下舌頭,轉身一溜煙地跑進了房間。

  我上面提到的幾件事之間其實有一些內在的聯繫,這是我後來才用我的笨腦袋想到的。事情是這樣的,丘絮嵐母親死後,幾乎所有娛樂消息頭條都是偶像明星丘絮嵐被其明星公司包藏,沒有任何生活的自由,所以連自己的母親生病都不能出現在床前。於是,所有丘絮嵐的歌迷和影迷群情激奮,網上出現了許多類似"萬人簽名支持我們的天使"之類聲討明星公司的貼子,一周後,丘絮嵐的粉絲圍攻了丘絮嵐所在的環球傳媒集團公司,令該公司的名譽大損。

  當天晚上,杜心兒女士又出現在了我和程卓然的住處,這一次,程卓然連樓都沒有下,聽任杜心兒像一座雕塑一樣坐在我客廳中的沙發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最初的時候,我出於禮貌陪她坐著,可是實在是沒有話說,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對看。這是一種名副其實的大眼瞪小眼,杜大小姐的眼光猶如極地的雪光一般刺得我只得眯起我的桃花眼。想必是那天我的破窗而出讓她誤會了我與程卓然的關係。

  老天,我招誰惹誰啦?!於是我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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