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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那時我們再來。」

  3

  天氣炎熱之後,學校開放了游泳館。一連幾天,我都到泳池游泳。都是中午時分。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在午休,人少很多,我便能暢快淋漓地一口氣遊幾個來回。

  一天中午,在宿舍畫了幾幅畫後,我又去泳池。這次不知為什麼,才遊了半個小時就遊不動了。頭暈沉沉的難受。發覺身體大不如以前了,注意力不能集中。總感覺精神和肉體時常分離,各做各的事。

  我背靠在池壁上。空中瀉下的陽光照得池水面銀銀閃閃。透明的光環在鋪砌天藍色瓷磚的池底時而閉合時而漾開。自己浸入水中的軀幹變了形。隔壁的一個泳池裡,一個男生游得正起勁,不斷激起晶亮的水花。

  我轉過身,趴在池壁沿上喘氣時,忽然想起清樹。

  如果他在這裡,他必定在我身旁哧哧地喘著氣,口中說「嘿,你小子遊得可真快,我沒有一次贏過你。」這是記憶裡初中時的場景。由於我和他不同校,很少有機會比試。而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年沒在一起游泳了。記憶中最後一次是紀美死去的那個寒冷的冬季,在一個清冷的黃昏,清樹陪我在海裡沒完沒了地游來遊去。直到頭腦暈漲、四肢酸痛才上岸來。躺在沙灘上動彈不得,肌膚冰得硬繃繃。

  現在十幾天過去,清樹又經過不少的地方,怕很快會有來信。我開始盼望著。

  兩點一過,中環路又喧鬧起來。透過圍欄,可以看見校巴密集地來回穿梭。一幫一幫的學生騎著腳踏車呼啦啦經過。學生嚷嚷的說話聲清晰地傳入耳朵。想起下午三點還有課,我極不情願地爬起來。儘管十分不願去上,但最後還是按時地走進課室。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驅趕著我。

  一個星期六,我和溫嵐去廣東美術館看法國畫展。參觀完後,她邀請我上她家坐坐,說家明中午回來,一起吃頓飯。

  「很感謝你帶我去看這次畫展。」

  「沒什麼。票是免費的。我爸媽的單位經常有這些票發的,電影票,戲劇票,音樂會票,說是要豐富職工的文化生活。電影我是每次必看,其它的很少去,票都浪費掉。這次畫展,碰上你,正好沒浪費。」

  「……」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那幅畫中的女人是誰,總覺得背影熟悉。」

  「啊,你是說稻田中,一個女人背著身的那幅?畫的好像是個中國女性,穿著旗袍……嗯,為什麼畫家只畫個背影啊。」

  「這個畫家參展的作品太少了,只有這一幅……以後真想到法國去。」

  「法國是世界藝術之都吧。」

  還因為父親死在那裡。我在心裡說道。

  「哎呀,快跑,下雨了!」

  「你家還有多遠?」

  「不遠了。」

  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溫嵐帶我向她家方向狂奔。

  「不行啊,太大了,我們得避一避。」

  我們就近跑向一間店鋪的遮雨篷。

  「怎麼這麼突然的?」

  「是啊。」

  我們拍去身上的雨滴,抬頭望向雨空。路上的行人仍在四處逃竄。雨越下越大,遮雨篷很小,雨點斜斜地飄入篷中。

  「我們進去。老闆娘我認識。」溫嵐這時說。進去後,發現是一家音像店。

  「是溫嵐呀。」進去後,老闆娘見到我們打招呼道。老闆娘是個矮胖的中年婦女。

  「沒帶傘?」

  「是啊,我們剛看畫展回來。」

  「又帶男朋友回家呀?」老闆娘無心地調侃。我尷尬地笑笑。

  溫嵐看看我,笑著解釋道:「不是。她是我前男友的好朋友。」

  「哦,怪不得我看著不像。前男友?你和那個分了。」老闆娘說道,然後看看我,眼神怪怪的。

  「是啊,分了。」

  店鋪無一顧客,空空蕩蕩地飄著雨味兒。我和溫嵐無聊地在店鋪裡轉悠。老闆娘在整理櫃檯。

  轉了一圈後,我們站在門口。雨沒有減小。

  「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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