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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7

  丟失了手機後,急於要買手機,我又打了一份工。這是一份短工,是陸銘介紹的,在廣州國際會展中心附近的一間酒店當臨時男招待。因為廣交會又開始了,酒店人手不夠。時間為兩個星期,一直到廣交會結束。幹活時間是中午,在自助餐廳部添菜、擺放食品、收拾盤子等。有時被叫到午宴廳,為客商斟斟酒,裝裝飯什麼的。活兒挺累的,跑進跑出,一個中午幹三個小時,每小時六十元。

  我覺得十分新奇,第一次在這麼熱鬧的場所幹活。客商看起來都很匆忙,風風火火地進進出出。有的客商餐宴上仍在交談,飯沒吃完匆匆離開是常有的事。在自助餐廳正好可以看見停車場,小汽車亦是進進出出,擠得水泄不通。在這樣的場合,整個人會不自覺變得亢奮和忙碌起來。

  最新奇的是要穿制服。男招待為白襯衫加酒紅色馬夾、圓帽、皮鞋、白手套、蝴蝶形領結。圓帽和白手套讓我覺得非常不自然,感覺怪怪的。第一次穿的時候,對著鏡子照了又照。

  我只在自助餐廳幹了四個中午,後來固定在午宴廳。有一日中午我在大堂碰見陸銘和他父親。兩人步履匆匆。陸銘穿了一套西裝,穿得筆挺筆挺的。看見我向我做苦臉。他同我簡短寒暄幾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父親對我點點頭,友善地微笑。

  午宴廳有三場午宴,換宴時間我們這些臨時招待有二十分鐘休息時間。趁著這個機會,我趕緊到休息室打一會盹。打盹的時候,我會想起在會展中心館做兼職翻譯的童櫻雪。本打算在閒暇之餘,與她互發短信,聊聊彼此的工作。但我手機不見,好不令人掃興。合上眼睛,我就想,她穿上制服是什麼樣子。一定很好看吧。

  五月初至入夏這段時間,我和童櫻雪只見了短短的兩三次面。我沒什麼心情去約她。清樹出走,手機丟失多少讓人心煩。下半學期功課多起來。晚上去陸銘店鋪,很快又打了這份短工。幾乎和她沒有約見。那兩三次見面也是在路上碰見。由於那次的不歡而散,我多少有些顧忌,怕再次惹她生氣,話不敢怎麼多講。如此一來情況好像變得更糟糕。她懷疑我是生了她的氣。大前天晚上,她來店鋪買東西。聊了幾句後,互相得知彼此都在為「廣交會」打短工。臨走時,她突然向我道歉:「對不起,那次是我不對。」

  我連連打住她:「不不,那是我的錯。實話告訴你,我是有事情沒坦誠相告。我不想這樣,但一時不知如何同你詳細講。這樣的場合不合適。這段時間我比較忙,又遇上一些煩心事,所以請你諒解。那完全不是你的錯。要道歉的是我。」

  想到這些,我確實應當找個合適機會合適場所告訴她一切。我也愈發覺得謊言難以維繫,越來越詞窮。

  第八日中午,在午宴廳外廊,我竟和櫻雪不期而遇。見到都穿著工作制服的對方,我們先是一愣,繼而輕輕掩嘴笑。

  「沒想到真的會遇上你。」她先開口。

  「是啊。我也沒想到。你怎麼會到酒店來?」

  「我陪同的外商預訂了這間酒店,我陪他們來辦理手續。來到這裡後,我一心想著會不會撞見你,想不到真的遇見了。」

  她上下打量我一下,接著說:「澄海,你看起來很不同呢。」

  我趕緊摘下帽子和手套,傻笑著說:「是不是很好笑。呵呵。」

  「不是啊。我覺得很好看,很帥。真的。」

  「這樣啊……呵呵……」我摸摸脖頸,「你,你的也很好看。像OL,非常非常漂亮。呵呵……」

  她怯怯地笑笑。

  櫻雪的打扮同我想像的還真契合。她的頭髮盤起,用網狀發兜兜住。化了淡淡的妝。白色女式襯衫,灰色鉛筒裙,高跟鞋子。典型的白領OL裝扮。

  我們在沙發上落座。我問她做得怎樣。

  「挺開心的。剛開始有點不適應,有點累人,但過幾天就好了。倒是這一身裝扮不習慣,第一次穿上的時候,在化妝間對著鏡子照來照去,遲遲不敢出去。」

  「呵,我也是。」

  「還有這高跟鞋,也是第一次穿,前幾天穿了一雙很高的,弄得腳又酸又疼。然後換了這雙矮一點的。不過也慢慢適應了。」

  由於彼此都還有活幹,我們沒交談幾句就道別了。她走後,我馬上開始盼望下次能再見到她。不知為什麼,每次見到她,我都會很開心。

  第十二日中午,我和童櫻雪又遇見了。這次我們在大堂打了個匆匆的照面。她跟隨著七八個外商走過。我正往午宴廳運送酒水和糕點。我們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話來不及說。

  廣交會結束那日,我當男招待的短工也隨之告終。我得知櫻雪的工作也是下午四點左右結束,我便約她一起回大學城。她愉快答應。

  最後這一天,我和幾個同來當臨時招待的男孩幹活都幹得十分賣力。我則顯得特別興奮。一來領到工錢後,我可以買一部新手機,夏季的衣服也可以買了,二來是可以和櫻雪一起走。我已經幾天沒見到她了。

  櫻雪提早收了工。她三點鐘就來找我了。當時我正把油膩膩的成堆的碗碟往洗潔房裡運送。櫻雪看起來也神清氣爽,大抵也是工作結束領到工錢吧。我讓她在休息室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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