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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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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每種事物的存在必有它美的地方。只是它會讓我想起一些事情。」 「怎麼語氣聽起來有點荒涼。」 「嗯?」我笑了笑,端起茶杯。我又想起紀美。每到這個多雨的季節。她總是經常咳嗽。 「沒什麼啦。自小就這樣。一到雨天連綿就咳嗽,醫生也檢查不出病來,肺部、咽喉,一切正常。這麼久了早已習慣了。外婆說,大抵是幼年時落下的。我那時很皮,經常同男孩子下河玩水。」 她朝我淡淡一笑,隨即雙手掩住嘴巴,輕輕咳嗽兩聲。 「我中學時期特別討厭這種鬼天氣。」陸銘說,「校規嚴格,每天必須穿校服。秋裝只有一套,夏裝有兩套。秋裝是不敢輕易洗的,起碼穿上一個月。夏裝洗了也不能幹,常常是半濕半幹穿著。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黴味。高中寄宿嘛,沒有烘乾機。陽臺、天頂、走廊都吊滿衣服,有時在走廊經過,稍不留神就會有一隻半濕的襪子掉下來砸中。砸到我身上的我通通拿起往外一扔。」 「扔了?」我訝然。 「那當然。不扔他的豈不是對不起自己。」他喝一口茶,「你呢?有沒有這樣狼狽的經歷。」 「我是走讀生。家裡有烘乾機。到大學來了,能體驗到了。」我埋進腋下嗅了嗅。 陸銘呵呵笑了。「宿舍沒買烘乾機?」 「沒買。」 「自從來到這裡以後,我喜歡上這種天氣了。煙雨濛濛,青磚黛瓦,仿佛進入江南古村。喏,江南古村也不過如此罷。」 我們緘默不語,望向戶外。 對面半月形水塘,細雨斜斜,激起點點漣漪。滿地綠萍,隨著雨點擊落,上下搖曳震顫。一對雨燕呢喃追逐,掠水而過,鐫刻一道淺淺水痕。水中戲臺,被雨水浸淫,只有飛簷翹角突兀可見。一圍古屋,灰牆黛瓦,群群相連又圍圍獨立。雨潤煙濃,一派悠悠古韻。 水中戲臺,一對戀人相擁避雨,時而深情接吻。另一對戀人打著傘站立在池塘邊。女子光著腳丫,手裡提著高跟涼鞋,時不時把腳伸出傘外,對男友粲然一笑。男友照舊穿著鞋,褲腳也沒挽,對此毫不在乎。一個到此寫生的美術生,估計來自美術學院,背著畫夾,畫架畫箱放在腳旁,躲在一間書院的屋簷下,神情無奈地望向雨空。 「看這形勢,恐怕上午是不會停啦。」陸銘摸摸光頭。 「以為這種天氣,遊客會不見蹤影。結果反而比往常多。」 「是我,也會選擇這種天氣來。這些景致只有在雨天才能品味出其古韻。烈日當空,什麼意境都沒了。」 「那是。」 陸銘這時抱起吉他,向我眨眨眼。「唱首歌。」他邊彈邊唱,是科澤萊克的《藍吉他之歌》。陸銘彈得不錯,唱得也不錯。英語發音也准。此曲完畢,他又彈唱了一首《夜雨佐治亞州》。他演繹得無比精彩。其傷感哀怨的情緒也詮釋得淋漓盡致。仿佛使人置身于淒風冷雨的佐治亞州。 「你因為愛好音樂而退學?」我猜測著問。 「不是。」他笑了,「有不少人像你這樣認為。在大學那一個學期,我整日在宿舍裡自彈自唱,又跟一些樂隊混在一起,課很少去上,不少同學以為我想從事音樂,做歌手。特別是退學後,他們更是這樣認為。我父母也對我說,要是你喜歡音樂,去音樂學院也成。根本不是這樣,我是不喜歡學校那種鬼地方。所以,我退學的理由很簡單,僅僅是不喜歡學校。不知道為什麼,進入大學後突然對學校、分數、成績這類東西深惡痛絕。前十二年卻絲毫沒有這種厭學情緒流露。真是怪事。」 他隨意撥動幾下琴弦,「有人問我,那你將來打算怎麼樣。哪有打算怎麼樣,每天晚上抱著心愛的人入睡,第二天早上抱著她醒來。三十歲時添個孩子。平日奴顏婢膝供妻子使喚。她說『今晚的家務活你全包了』,我就樂哈哈地跑進廚房。她說『明天陪我去購物逛街』,我二話不說晴天雨天都陪她去。就這樣,好好活著,好好過日子。」 陸銘愛他的女友,真心真意對待她。這一點我深信不疑。他和女友是同窗同學。初三那年開始相戀。女友現在在暨南大學讀新聞廣播。為了陪伴女友,他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租金不菲的公寓。每天晚上他都過去陪她。 他對女友千依百順,隨傳隨到。只要女友一個電話打過來,無論大小事情,他必定趕去。倘若他和女友發生爭吵,事先道歉的必定是他。這一天,他都會心神不寧,不斷地發短信打電話。 「噯,都大一第二個學期了,怎麼還不去結交個女友?」 我淡然一笑,搖搖頭。 「以你的條件,找個女孩是輕而易舉的事嘛。」他略一停頓,「唔,你讀電腦,理工類專業。女生少得可憐,可供選擇的少,是有點難辦。我叫女友幫你介紹幾個。她那個系美女如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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