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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他一定要哄我睡著才肯走,說這樣我就不會看著他的背影難過了。

  真是個傻瓜,你是這樣的人就以為別人也一樣?那是不是說,每次我背著你離開的時候,你都會覺得難過?

  我閉著眼睛,感覺到他留在我額頭上的吻。聽到他漸漸遠去的腳步,眼淚就這麼流下來。我是個笨蛋,是個大笨蛋,不是想好了要和他說不合適,只能做朋友嘛,為什麼就是開不了口?我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林恩亞,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你們不可能的,就算沒有記者沒有新聞也不可能,你,根本配不上他!

  年底之前通告多得嚇死人,整個11月份"王族"幾個都很難聚在一起,我也從跟班的榮升為坐班的,成天和報表較勁。

  偶爾他們回公司,順道繞過來,說些閒話。安帝不在,大家瓜田李下都要避嫌,語言正常很多。亞達來過一次,特沉穩地和我談了好一陣中國的歷史文化,話說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眼瞅著就要到一代天驕了,我打斷他,你是來給我普及歷史的?他搖搖頭,是想請你晚上一起會餐。末了還不忘加一句:"我已經告訴安帝哥了。"

  安帝並沒有真一星期回來一趟,那邊拍攝日程挺急的,據說還是在山裡,條件也很艱苦。可他在電話裡一個字沒提,就問問大家怎麼樣,你怎麼樣。他說還有半個多月就回來了。我說好。然後掛掉。心裡特平靜。

  最受不了有些人打電話,捏著嗓子說"想死你了",好像不這樣不足以表達洶湧的愛戀。我一向認為思念也好想念也罷,都應該放在心裡。說出來,就假了,多少總有點作秀的意思。

  好消息是萬彬終於和如熙達成協議,試驗兩個月,合適就成,不合適就散,基本原則是不傷和氣。如熙挺高興,看她那樣子我也不好說什麼。遇到愛情,女人一般都特自以為是,別人啃不下的硬骨頭,我來。你們弄不服他,是你們沒本事,不是男人沒真心。最狠的還有一票,就是以為他和別人都是逢場作戲,我才是真命天女……我不是說就不應該相信愛情了,這世界上已經證明沒有童話和神話,再沒了傳說,那還活著什麼勁啊。我也承認還是有一部分人愛得死心塌地的,可現實就殘酷地擺在眼前,再絢爛的愛情也就是一肥皂泡,經不得一點風吹日曬,除非你把它放在真空玻璃罩裡。

  外面不瞭解的人,總覺得娛樂圈特荒淫,男男女女開個派對都是蒙面裸體的,愛或不愛跟喘氣似的容易。報紙上也天天不是這對分手,就是那對重組,起哄架秧子誤導大眾。可是細想想,圈外的會這麼想只是因為沒完沒了地曝光,普通人腳踩八隻船都沒人知道,明星分手就成了道德敗壞。其實我也是瞭解之後才知道,這幫傢伙才叫天真。十幾歲就關在集中營裡,除了練習沒別的娛樂。天天不離口的愛情歌曲,演戲也是深情一片。好比廟裡的喇嘛,打小念經念上10年,不信也信了。我有一次笑話他們都應該生活在童話裡,王子公主城堡白馬,偶爾出只怪獸惡龍再兇猛點也不在話下,馴服好了還可以當寵物,根本不用瞭解世途險惡,人心不古。

  娛樂圈還算是好的,那麼多俊男靚女,有錢有閑,甜蜜恩愛是戲,悲情傷感也是戲,失戀都失得光芒萬丈。在頂級CLUB買醉,喝來自法國的白蘭地,吐都吐在紀梵希上,還有一大群等著上來給你抹眼淚的。普通老百姓呢,一個月賺個三瓜兩棗,心裡再多浪漫也頂不住天天計算戀愛成本,一天幹活累得跟孫子似的,誰還有閒心軋馬路。我身邊太多這樣的例子了,還不用說那家境貧寒的。校園愛情總體來說還是單純的,天天吃食堂也用不著太多花費,等到畢業走進社會,新世界一逛,各大展一溜達,就明白愛情算個屁,還是LV實在些。

  所以,起碼你們沒有貧賤夫妻的悲哀,這就算是天大的造化了。

  我只對如熙說了一句掏心窩子的話:"一顆紅心兩手準備。"

  奇怪的是成雪輝先生成了大尾巴狼,有天晚上跑到我那喝酒,一看就知道有心事,我故意不問,看他能憋多久。

  這無聊的邪惡品性是跟安琪混出來的,她就這樣,擺明瞭就想傾訴,還非要你三催四請才扭捏著緩緩道來,好像誰哭著喊著想聽似的。後來我還不問了,你愛說不說,有能耐這輩子別告訴我。可我忽略了成雪輝和安琪還是有區別的,都喝得醉成那樣了,還慎著呢。最後萬彬來把他架走了。

  我這份悔啊,挺好的一個八卦就這麼從眼前溜走了。不過憑我敏銳的觀察,這事一準離不了男歡女愛。

  生活就是這樣,一共接觸這麼幾個人,做這麼幾件事。每一個今天都在重複著昨天,偶爾有一天不一樣了,自己覺得挺美呢,仔細一想,哦,原來重複的是前天。

  21

  老總招我回朝,這一晃也出來半年了,怎麼也該面見一次。我光惦記著確定是徹底班師還是暫時述職,再加上走得匆忙,就忘了通知韓國各位卿家。坐在飛機上才想起來,不過沒關係,公司會通知他們的,如果他們找我的話。

  回瀋陽一個星期,接見各界友人,忙得我昏天地暗,以前覺得關係一般的,現在看都覺得特親近。一起逛街,吃夢想的水煮魚、麻辣小龍蝦。上廣州酒家吃海鮮時,安琪帶個男孩一起出席,羞答答地說:"這是我男朋友,王凱。"

  "行啊,安琪,那麼多次電話一點口風都沒露。"趁著王凱去衛生間的時候,我狠狠地說。

  她說:"才半個月。我合計著等有點譜的時候才告訴你。怎麼樣?"

  "不錯。"我點點頭,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冬天有一連串的節日,滿街火樹銀花,喜慶奢華,太不適宜孤身一人了。

  安琪把我的走神理解為面對王凱時的拘謹,迅速地把他打發走,然後拉著我直奔"真愛",半夜2點又殺到"金碧輝煌",一夜折騰到天明。躺在"金碧輝煌"的長沙發上,服務小姐跪著,讓倒酒倒酒,讓點歌點歌。我這份感慨啊:"你說沒事哈哪門子韓,咱這奢華的水準可高了他們不是一個半個檔次。那兒的小包房,也就是這兒的三分之一。"

  安琪白了我一眼:"少拿三馬跑一馬,自己還覺得挺不錯呢,你去過人家那最高檔次的地兒嗎?"

  "也是,"我笑了,"金碧輝煌"算是瀋陽KTV的頭馬了,可還是嘴硬,"不管怎麼說,咱這普通老百姓不也說來就來嗎,在韓國頂級第一組合也不定能玩上頂級層次。"

  "不管怎麼說,水是故鄉甜,月是家鄉圓啊。走路都覺得腰杆直,看見不順眼的直接修理人家,不帶含糊的。怎麼地!?這是姐姐我的地盤。"安琪說怎麼看我都有點胡漢三的意思,"在外頭委屈壞了吧?"

  "也不是委屈,就是人生地不熟的和誰都不笑不說話,哪像在自家炕頭那麼仗義啊。不過也有點遺憾,就是沒見著建遠。"

  安琪說:"他去美國了,走了一個多月。"

  "那你忽悠我說什麼他要去韓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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