誆你別想跑(2)_千草

二

　　白色，一身的純白，乾淨而清爽，半長的黑髮用著淺褐色的帶子輕輕束起，更加突顯出了那略微削尖的下顎。

　　少年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撥弄著垂掛在胸前的銀色十字架。即使沒有開口說過任何的話，但是少年渾身所散發出來的那股獨特的高貴氣質卻讓人不禁卻步。只是遠遠地觀望，都有讓人想要臣服的衝動。

　　是天使嗎？亦或是惡魔？這是一個沒人能夠下得了的定義。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終於，少年的手指離開了銀色的十字架，回轉過頭，望著坐在辦公桌後滿頭白髮的老人，「爺爺，你讓我來這裡只是看風景？」優雅而略微中性的嗓音，猶如輕柔的羽毛在耳窩輕輕搖曳。

　　「當然不是啊。」老人——亦是學校的理事長赫老爺子搖了搖頭，撫著長長的白須看著自己的孫兒，「阿泉啊，最近學校沒發生什麼大事吧。」拖著長長的尾音，顯然是有話想問。

　　「重要的事情？」赫泉輕抬了下眼眸，欣長的身子斜斜地倚靠在落地窗前，「應該沒吧。」刻意地忽略著對方話中所隱含的意思，他否認道。

　　「那——你有什麼事情要對爺爺說嗎？」赫老爺子語氣一頓，換了個方式問道，畢竟根據以往的經驗，想從他這個孫子口中套出什麼話，通常要經過一番艱辛，「再小的事情都可以。」他補充道。

　　媚人的鳳眼中揚起了一抹慣長的似笑非笑，赫泉盯著赫老爺子，緩緩地開啟雙唇：「沒。」一個字的答案，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是嗎？」赫老爺子顯然是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答案，不由地歎了口氣，看來凡事最好是單刀直入，說話含蓄只會讓這孫子打馬虎眼，「阿泉啊，我聽說今年的文化祭你要參加戲劇社的演出？」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赫老爺子無比「慈祥」地看著赫泉。

　　如星的眼眸微微一眨，赫泉盯著自個兒兒的爺爺，然後緩緩地扯出了一個微笑，「是有這麼回事呢，爺爺。」

　　「那就是說是真的了？」赫老爺子的語氣儼然是想要確認清楚。

　　「是真的，不過我倒不知道爺爺的消息原來是這麼靈通。」玩味似的笑問，像是看透著一切。

　　「咳！」赫老爺子的臉微微漲紅，不自在地清咳一聲。真是超級不可愛的孫子，明明只有十七歲，卻偏偏弄得好似個大人似的，仿佛什麼事情都瞭若指掌。雖然從小到大沒讓他操過心，但是也讓他少了份普通人跟在孫子後面擦屁股，收拾爛攤子的辛勞。唉……如果可能，他還真希望阿泉能夠普通些，起碼也讓他體會體會何為爺爺的艱辛啊。

　　「爺爺只是覺得奇怪，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參加社團活動的嗎？」赫老爺子好奇道。向來特立獨行的孫子，除了學生會中的那幫人之外，很少願意把別人的事情攬上身，更何況還是參加別人社團的演出。

　　「這只能說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吧。」赫泉揚起了長長的睫毛，手微撫著額前垂落的髮絲。

　　「特殊？」赫老爺子雙眉猛然一挑，該不會，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因為有一個特別的人也參加這次的演出。」似笑非笑的嘴角，繼續吐著答案。

　　特別的人？！赫老爺子兩眼含著激動的淚花，總算，總算讓他等到這一天了，「是靜森的學生嗎？」如果孫子要搞戀愛，他是絕對不會反對的。畢竟從小到大，沒見阿泉對什麼女孩子感興趣過。害得他還一度以為孫子那方面有問題。

　　「當然。」赫泉的點頭，使得赫老爺子更顯激動。

　　「來，告訴爺爺，是怎麼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家裡有幾口人……」碎碎念的聲音，簡直像在戶口調查。

　　「女生？」一聲嗤笑由赫泉的唇邊溢出，「爺爺，我有說過他是女生嗎？」慢慢地踱步到赫老爺子的面前，他單手撐著辦公桌的桌面反問道。

　　噶？激動的淚花暫停噴放，難道——「別說是男生。」他已經一把年紀了，心臟承受不了這個刺激啊。

　　「是男生，而且爺爺也認識呢。」某人顯然很懂得火上澆油的道理。

　　「是誰？」向來垂著的白眉赫然豎起。若是讓他知道哪家小子居然敢勾引他家的阿泉，他鐵定要給對方一番好好的機會主義教育。

　　「狄彥。」坦白從寬這道理，誰都知道，況且他也無意隱瞞。

　　不是吧，居然是狄彥？！「你……你……你……」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赫老爺子伸出蒼老的手指，顫抖著指著自個兒的孫子。比起阿泉，狄家那小子只會讓人更頭痛。他的阿泉，居然和狄家小子……天啊，讓他怎麼對得起多年的朋友啊，若是讓狄家那老頭子知道這事，只怕會來個當場吐血。

　　「怎麼，爺爺不知道彥他這次也參加戲劇社的演出嗎？而且還是出演公主。」無比媚然的笑意，看在老人的眼中卻分外刺眼。

　　「我、不、准！」猛喘著氣，老人一字一字道。這種出格的事情，他絕對不允許。

　　「來，這有茶，爺爺你先順順氣。」手腕一翻，赫泉「好心」地遞茶上前。

　　無異議地接過茶，赫老爺子喝著茶，順著氣，「你聽清楚沒，我不准你們亂來！」他再次地申明道。

　　「如果我堅持呢？」

　　「堅持也不准，這事沒得商量，你要知道，我們赫家五代單傳，我就你一個孫子，還指望過個十年八年後你再給我生個曾孫，你居然……」長篇大論，從赫老爺子的口中滔滔不絕地噴出，顯然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輕眨著眼眸，赫泉單手撐著下顎，近乎「欣賞」地聽著赫老爺子的大通訓話，唔，看來爺爺的精神依舊很好，好得起碼不用別人去擔心他的健康狀況。

　　五分鐘之後，就在赫老爺子講得最慷慨激昂的時候，如夜般的嗓音終於淡淡地揚起：「爺爺，我想我對狄彥的感覺，僅止于朋友的感覺。」

　　真是奇怪，從頭到尾，他不記得自己有說過喜歡狄彥，真是佩服爺爺的想像力。

　　哎？朋友？！長篇大論迅速消音，赫老爺子再次地有氣喘不過來的感覺，這個混小子是打算氣死他才甘心嗎？

　　「不過呢……」聲音繼續地淡淡飄散，「我也沒遇見過能夠讓我喜歡的女生呢。」他笑睨著對方，直起了身子。

　　「怎麼，失望嗎？爺爺。」

　　「……」失望，還真說對了！死瞪著自己的孫子，赫老爺子抓起桌上的茶猛灌。畢竟有這樣的孫子，他的壽命遲早會縮短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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