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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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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久久沉默,宋恩慈忍不住哽咽起來,緊拉住那雙曾無數次帶給過她溫暖的大掌。"品禛,品禛,"她聲聲喚,淚流滿面,"--唐瑭,我會向她道歉。可我們結婚好不好?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一秒,再也不能忍受這一切了,再也受不了了--" "不,我們不可以的。"宋品禛沖出口,隨即醒過神來,喃喃地掩飾說:"經歷過那些,我永遠不能再給你幸福。" 他硬是要拉著把過去時光的鋸子,生生地將他們相愛的日子給鋸掉嗎? 宋恩慈用手撐住頭,痛哭出聲。"你能的,能的,你可以的,只要你願意。你說要我幸福,可你不給,我就一輩子也得不到幸福了。" 宋品禛無奈地說:"恩慈,你怎麼還不明白?" 她激動地抓住他的手,"是你,是你不讓我明白的。"她不知道他心中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恩慈--"宋品禛凝視著她,"真正地試著忘記我,真正地試著去愛另一個人。" "我試了,我試了,"宋恩慈對著他狂喊道:"品禛,我真的有試了,但是不行。我做不到,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她一次次地努力,而他總能在最後一秒讓她潰敗下陣。 她抓起他的手用力拉向胸口,"你聽聽,你聽聽這裡在和你說什麼。" "和他聊天時我想著的是你,和他跳舞時我想著的是你,和他接吻時我想著的是你,睜開眼,閉著眼想的都是你!甚至和他上床做愛時我想著的也是你!"宋恩慈忽然有種痛快,這樣也好,她再不要隱瞞自己的真正心意。 他良久也沒做聲,卻將她的手掙脫開。 "宋品禛,你怎麼能這樣無動於衷,你會後悔的!"宋恩慈嘶叫著,從每一根指尖到每一寸肌膚都在分裂般痛楚。 後悔?他早已無數次呐喊過後悔,未來漫長的歲月裡他的內心必然永遠承受著煎熬,可是再說後悔又有什麼意義呢?在他已別無選擇時。 宋品禛暗吸一口氣,恢復鎮定地說:"恩慈,你已經長大了,你要懂得我們必須要學會和我們的過去相處,哪怕它再不堪忍受,因為人生不能重新來過。你要直面你自己的人生,瞭解它,接受它並愛它的一切,無論好的壞的,無論這個過程是多麼的痛苦,但你必須要直面你自己的人生,然後放棄--必須放棄的。" 命運的力量是如此強大,每一個轉折都來得猝不及防,不容他有一絲招架之力,只能選擇勇敢面對。 "你必須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宋品禛凝視住她,這樣說。 宋恩慈望著他眼睛裡的堅定,怔怔地止住了淚。 他難道不明白,他們的愛情對於她來說,是將她遺失的童年還給她,將她未曾謀面的父母還給她,是將她生命中曾缺失的一切都還給她,這刻,他統統要收回。 可她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儘管她是那麼那麼用力的愛他,儘管她願意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然而她仍將註定無法將他留住。 2001年的春天,宋恩慈終於知道。 宋品禛伸出手,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然後轉身離去。 宋恩慈絕望地瑟縮於沙發一角,原來絕望,比任何裂痛都更可怕。 魂魄仿已出殼,她恍惚地走出去,腳步蹣跚,疲倦得不得了。 宋品禛開車出去,在這個城市兜兜轉轉,他們曾經共同走過的每一個角落,直至月色淡淡的散落一地,天地靜漠。 這個喧鬧的都市靜默得如同那最北的小城。 宋品禛知道第一次總是很痛的,但她只是緊緊地咬著牙,不肯哼出聲來。那會他無意中觸到她的臉,著手處一片潮濕,抬起她臉一看,宋恩慈眼裡竟含著一汪淚。 "恩慈,很疼嗎?"他心頭一顫,柔聲問道。 宋恩慈閉上眼,搖搖頭,伸手出來,死死勾著他的脖子不放,光滑的身子緊貼住他胸膛。 宋品禛將手拳成一團,抵在齒間,眼角淚水慢慢地浸了出來。 長久長久。 宋品禛將車開回去,猶豫著,走入屋裡。 已沒有一個人,書房的沙發上還殘留著一些她的體溫,宋品禛把臉貼上去,感覺到一塊小小的濕潤,是恩慈悲痛的眼淚嗎?從前那個在他面前,永遠倔強,沒心沒肺笑著的恩慈嗎? 他願為她承受一切,哪怕萬劫不復也再所不惜。但時間不能倒流,命運無法逆轉,所有內心的絕望、撕心裂肺的痛都將沉到最底層,直到永遠。 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開到荼蘼春色盡,原來她的春天早在十七歲那年便已結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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