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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那藍紋斯第爾頓乳酪味怪如舊襪,你倒吃的歡。"宋恩慈脫口教訓,等了會,終放下身段,輕言細語地循循善誘:"你喝喝看,卡卡,這是中國的土方,我用生薑和紅糖熬了好久,你喝了就會好了。"

  "不要!"他毫不領情,一口拒絕,抬頭又妄想再次運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殺傷力。

  "少來!"這次,宋恩慈視而不見,就知道洋人那套講道理之術毫無用處。

  她放下湯碗,卷起袖管,揮舞著小拳頭,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厲聲問:"你到底喝不喝?"

  卡卡被她舉動嚇到動彈不得,不知還有多少酷刑等待其後,只得乖乖就擒,自覺伸手取碗把姜湯喝了個光光。

  哼,還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宋恩慈守在一旁,每隔會替他量量體溫,歎氣連連。

  "別擔心,我身體好的很。"才一句,他又露出本色。"原來要我形象破滅你才會傷感啊。"

  "誰為你擔心傷感拉,我是發揚中華美德,不想半途而廢罷了。你這樣才好呢,花花大少總算可稍停,沒力氣追女人了,阿密陀佛,不知世間多少女子可倖免遇難了。"她口氣凶巴巴,未曾察覺自己早已表情鬆懈。

  "追女人?笑話,從來都是人追我,哪有我追別人的事?噢,開始管我拉,管吧,管吧。"卡卡嬉皮笑臉地說,眼角偷偷瞄她,見她眉頭又攏。"好拉,好拉,就算有女人追我,我也回她說:我是GAY。"

  宋恩慈噗哧一下笑了出來,原來典故的源頭在此。

  "是我逗你笑的,所以不准再生我氣了。"卡卡十分得意。

  宋恩慈無奈地看看卡卡,他就有本事將每一句話都說得理直氣壯。

  "對了,我還有個好法子。"宋恩慈突然打起響指說。

  卡卡又驚又怕地慌忙追問:"你,你又有什麼'中華'古方?不會是要讓我生吃龜殼大吞狗毛吧?我無論如何吃不下的啊!"

  哈,生吃龜殼大吞狗毛!宋恩慈差點沒被他嗆過氣去,沒想到,他想像力還真豐富哎。

  "好好好,什麼都不要你吃。我說的是刮痧拉。"宋恩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叫卡卡明白了到底什麼是刮痧,可他卻死活不肯去醫院,且大言不慚地自稱怕生,其寶貴肉身只特允她刮。

  待宋恩慈尋來一應工具,卡卡猶疑著脫去上衣,翻過身光溜溜地躺著,想著安琪方才天花亂墜地形容大肆安慰自己,腦電波卻情不自禁地接收到前方有險的警告信號。

  "啊--!"

  不出她所料,室內響起淒厲慘叫,二分誇張三分慌恐五分疼痛,卡卡人如活魚挺在砧板亂蹦亂跳。

  可宋大小姐方刮得風聲水起,哪裡肯停,直待哀號奄奄一息,玉背滾滾紅道,方滿意的住手。

  "好了,等你一覺睡醒,燒一定會退的。"宋恩慈累得大口喘粗氣,仍不忘使用肯定語句,增強信心。

  "我的天,安琪,你到底來自個怎樣的王國啊?太殘暴了!你不會是故意編派了美麗傳說來整我的吧。"卡卡兩眼淚光光,盛滿哀怨,如再配上小提琴獨奏,能令全世界女人丟盔棄甲。

  "哈哈,爾等撮爾小國哪懂我國博大精燦的古醫學文化。喂,你沒有朋友的嗎?燒還沒退,找個人來陪吧。"

  "你不就是我朋友嗎?不過是個還以為我是裝病的朋友。"卡卡狡猾地笑,就是忍不住想招惹她。

  宋恩慈啼笑皆非,想不到他會反將自己一軍。

  "安琪,我渾身沒力氣,眼睛好累。"卡卡說得有氣無力,只覺筋疲力盡,雙眼無法睜開。

  整日沒吃東西,又刮了痧,有力氣才怪,宋恩慈想著跑去廚房,尋了些新鮮食材一一燉上,待她回轉,卡卡已沉沉睡去。

  宋恩慈慌忙上前推搖他,"喂,醒一醒,好歹總要再找個人來看守啊,萬一燒還不退呢?"

  卡卡毫無反應,依舊沉睡如頭憨豬。

  宋恩慈洩氣地松了手,"我就知道,認識洋鬼子是要吃虧的。"此刻卻也無計可施,只得留下。

  她守在床頭累極而眠,醒來時,天已經濛濛亮了,有人正目不轉睛地盯住她,眼睛閃爍著若有似無的邪邪笑意。

  宋恩慈狐疑地伸手擦了擦唇角,紅了臉,可惡,還敢盯著瞧不放,只一會,大掌拍去。"看什麼看,還不是你害的。"

  宋恩慈豎起兩條眉毛,手持溫度計,惡霸道:"快點張開,讓我量量。"

  她眼中隱藏不住的溫柔,害他一下失了神。

  這次卡卡溫順如羊羔,一言不發,乖乖聽話。

  他剛一醒來時,晨光中,就看見趴在床頭和衣睡著的安琪,呵,累到極點了吧。

  卡卡屏息望住她,瘦弱的肩膀,疲憊的面容流露出不設防的脆弱柔美又孩子氣十足,完全無清醒時的尖銳和霸道,她照顧、呵護了他一夜,他在有她的地方安睡、醒來,一切都美得就象個夢。

  "好極了,36°5。"宋恩慈盯著手中溫度計,喃喃道。

  "36°5,全退了。安琪,我以後也會好好照顧你的。"卡卡說得扭扭捏捏,他想自己一定是被那一碗希奇古怪的湯藥徹底迷了心竅。

  宋恩慈瞪他:"大恩要記要報不要說!"

  忽地宋恩慈反應過來,剛剛36°5自己說的是中文!

  "你怎麼聽得懂?"她插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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