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賞金獵人(52)_飛藍

五十二

　　北唐伊的話讓東方羽斯頗為驚訝，他從來不知道身邊的這個冷漠十足的人沒有父母：「你是孤兒嗎？」

　　「是，也不是。我喪失了三年之前所有的記憶，我不知道父母是誰，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誰。」北唐伊毫不避諱地訴說著自己的故事，其實她的目的很簡單，她只是希望能有自己的故事來感動這個有嚴重雙重性格的男生。

　　「怎麼回事？」東方羽斯的語氣十分關切，似乎他很想瞭解這件事的經過。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醒來時自己住在醫院，當時我喪失了所有的記憶，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醫生說，我是出車禍被送進醫院。我問他有沒有人和我一起被送進來，他只是搖頭。」北唐伊躺在那望著窗外被風吹動的高高的野草，野草的生命力是那樣地頑強，哪怕沒有人去照顧，它們依舊能茁壯成長。也許，自己就像這些野草一般，在惡劣的環境中成長著。

　　「那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由於我什麼也想不起來，身上也沒有任何證件，所以根本無法查實身份。最後，我被送進了孤兒院。但我知道，我自己並不是孤兒。後來，有一位匿名人士一直在接濟我的生活，可是院方卻從來不肯透露對方的任何資訊。」北唐伊說著看著想著，思緒被牽離到很遠很遠，遊走在城市之中，似乎是在尋找答案。

　　「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你的父母？」東方羽斯道出了北唐伊曾經的猜測，但是這個猜測卻早被北唐伊給排除。

　　「不是。我曾經無意中看到過那個人的資料，正巧我所看見的就是年齡一欄，上面填寫的是二十歲。」一次無意的偷看打破了北唐伊心中的希望，一個年僅二十歲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她的父母。

　　「你從孤兒院出來沒試著找過你的父母或者那個人？」

　　「找過，可是沒有一點線索。但是，我永遠不會放棄，我相信總有一天能查出自己的身世。」她堅信，只要她曾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過，就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總有一天她會找到一個認識她的人，告訴她身世。

　　「我會支持你！」

　　「比起我，你已經很幸福了。為什麼要和父親脫離父子關係？難道就為了他綁架我？」北唐伊終於將話題切入正題，前面她不惜拿自己的事做鋪墊，為的就是要引出下面的一系列勸說。

　　「那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受夠了他！」東方羽斯也向後躺下緊挨著北唐伊，「你現在看見的東方羽斯，單純、天真，什麼煩惱都沒有。是嗎？」東方羽斯微微側頭詢問著。

　　「沒錯。」北唐伊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因為她所看見的東方羽斯就是如此。

　　「可是，你能想像現在的我曾經差點誤入歧途嗎？曾經，大約就在三年前，青春期的反叛，開始讓我我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爸爸眼裡只有事業沒有我，媽媽為了我操勞，所以我就自暴自棄自我放逐。我不上學，天天混跡於市井之中，結識了一些狐朋狗友過著小混混的日子。當時，我感覺全世界都遺棄了我。但是，我錯了。在這個世界上最少有三個人沒有放棄我。緋和奈諾幾乎每天都來找我、勸我，可是我絲毫聽不進他們的勸說，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離開。就這樣，我過著一生中最荒唐最萎靡的生活。那段時間，我的那個爸爸從來沒有來找過我、關心過我。後來我才知道，那時他在忙一個所謂的大生意。最後，我的媽媽跪在我的面前，聲淚俱下求我回去。看著媽媽的眼淚滾落，我突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我可以對不起任何人甚至對不起自己，唯獨我不能對不起一個生我、養我、愛我的母親。」東方羽斯訴說著，他將曾經的傷疤再次揭開，他要讓北唐伊知道自己的決定並不是草率而為更不是一時任性。他曾經所經歷過的事，至今都記憶猶新，恐怕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些，忘不了一個對自己漠不關心的父親是怎樣逼自己走上錯誤的道路。

　　突然間，北唐伊感覺身旁的東方羽斯成長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傻傻地十分天真，原來萬事都不能看表面，再陽光開朗的人都有著他傷心、憂愁的一面。

　　「既然要面對，那幹嗎不回去面對你的爸爸？」北唐伊將自己對東方羽斯的同情暫時收起，她今天來的目的是勸說而不是聽故事。

　　「我對他已經忍無可忍。為了樂隊我們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努力，可是他卻因為那個可笑的理由再三阻撓，今天他甚至綁架了你！不論如何，這次我絕對不會妥協！」東方羽斯已經下定決心要抗爭到底，為了樂隊為了夢想他絕對不放棄！

　　「那麼說，你是怎麼都不肯回去的了？」北唐伊聽出了東方羽斯語氣中的堅定，感覺這個男生骨子裡有一股倔強，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似乎不那麼容易就能解決。

　　「決不！要我回去任他擺佈然後接手他的事業，絕對不可能！」東方羽斯的情緒似乎已經沒有剛才那樣憤怒，但是話語間的那份堅持不減反增。

　　「那好，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勸你了。」說著北唐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先走了。」語畢就翻窗而出，穿過廢棄的草坪，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穿過這片草坪時總有一中很奇怪的感覺，有點似曾相識，卻無法從記憶中挖掘出來。

　　跨上她的摩托車就飛馳而去，在這寧靜的夜晚引擎發出的聲音格外獨特，沒有了以往的狂傲、不羈，反而多了幾分無奈。

　　回到家，北唐伊沖進浴室。溫水滑過髮絲，水滴順著她白皙的肌膚滑落，緊閉雙眼，腦海中不斷浮現著零亂的畫面。

　　從成為一名賞金獵人開始，一次又一次地完成雇主交代的任務，在那段日子中她是孤獨、寂寞的，卻也是瀟灑、隨性的。然後是賀蘭錦找到她，用金錢與身世來誘惑她接下這次的任務，起初她還是那個灑脫、冷傲、隨意的她。可是，當劇情偏離她的劇本，一切都變得不同，一切都脫離她的掌控。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她會對一個陌生的男生有著異樣的不忍？她是界內公認的「冷面判官」，她應該是無情、是冷酷。可是，他，東方羽斯卻讓她冰封了三年的心萌芽，露出那僅有的一點仁慈。

　　伸手拿過一旁的浴巾裹在身上走出浴室，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發呆。腦海中，盤旋著的都是關於他。他還在音樂教室嗎？離開了家他住哪？還有，如果他知道了我接近他的真正目的，他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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