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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格各異的女孩們

  終於立在15舍310寢室的門前了。小雨的心情既興奮又緊張———她將在這間寢室裡一住就是五年(別的系是四年,建築系卻是五年)。不曉得和她同一寢室的室友會是些什麼性子的人?想著,她撩起那塊四四方方、素色暗花的布門簾,微一遲疑,輕輕地叩響:「篤篤篤———篤篤篤———」

  半天,也不見有人來應門。這長長的走廊,靜悄悄的,每個寢室的門都關得緊緊的,所以很悶,又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唯有從走廊盡頭的玻璃窗子裡,遠遠地透進來一點光和風,還有窗外老槐樹的綠葉和落影……

  「吱———」的一聲響,卻是對面311寢室的門開了,走出一個下頦尖尖、容貌姣好的女孩子。她轉著眼睛看了看小雨,然後很程式化很準確地咧開嘴,向著小雨無比燦爛地露齒一笑,笑得過於甜過於媚了,大有迎合討好的嫌疑。然後,她舉起手裡拿的一根細長竹竿的衣服叉子,去挑晾在頭頂的一件睡衣。

  這邊,310的門忽然「霍」地一下拉開了,這麼快、這麼猛,出人意料,倒嚇了小雨一跳。

  立在門邊的那個女孩子,剛剛洗了頭,頭髮還是濕的,歪了脖子夾住電話聽筒,一邊風風火火地拉開門,一邊微嗔微怒地向著電話裡撒嬌:「你現在在哪裡嘛……」卻連眼皮也沒有撩起來看一看小雨,濕發像瀑布一樣撒落下來遮了半張臉。

  房間裡另外兩個女生,並排坐在電腦桌前面,一邊抱著飯碗機械地往嘴裡扒飯,一邊很投入地在看DVD。這會子齊刷刷扭過臉來掃了小雨一眼,又齊刷刷扭回去,仍舊看她們的片子。

  這是一間朝北的寢室,外面正是陽光很足的晌午,可是,這屋子裡卻昏昏沉沉,陰陰涼涼,不見一絲陽光。小雨就默默地踱進房間裡來,這個中午,大家好像都在各自忙各自的事,誰也沒空搭理她。小雨就微微地撅了小嘴,想說點什麼「Hi———大家好!我是新來的,名叫桑小雨,請多多關照」之類的話,可是,又覺得太沒意思,太像日劇的風格了。於是就那麼默默地立在那裡,目光不由自主地遊移,將屋子裡的情景,一一看了個仔細。

  東邊靠窗的那張床,純黑底色的床單上,大朵大朵色彩濃豔的熱帶野花競相茂長,開得熱烈而且瘋狂,有一種火辣辣、與生俱來的野味兒。床頭橫一把紅棉牌木吉他———暗沉沉的棗紅色木紋肌理,從粗到細六根琴弦,掛在那裡,無端就令人浮想聯翩。桌子上擺著的金屬相框裡,一個嘴唇厚厚皮膚黑黑眼睛深深顴骨高高的女孩子,騎在一個男孩子的肩上,那男孩子兩手捉住了她的兩隻腳踝,一臉的憨厚相,她在上面笑得一張嘴占去了半張臉,那樣子又狂野又任性,背景則是漫漫的黃沙,和沙漠裡獨有的浩渺蒼茫的藍天……真張揚啊,小雨想,這個……大概就是立在門邊打電話的那位吧?

  西邊靠窗的那張床,鋪著素馨黃色小碎花的床單,床頭一隻大大的絨毛玩具熊,一看就是一個溫柔、旖旎、精緻的小女生的床。桌子上擺的東西,也是那麼十足的女孩氣:漂亮寶貝蘑菇燈啊、Hello Kitty小鬧鐘啊、史努比筆筒啊、紫色薰衣草果凍蠟燭啊……嗯,小雨就猜,十有八九是那邊那個長了一張可愛娃娃臉的女孩,頭上還梳了六條小辮子,每條小辮子上,一段一段地紮了好多紅、黃、藍、綠、橙各種顏色的橡皮圈,很嬌俏的一個美少女……

  東邊靠牆的那張床,鋪著洗得乾乾淨淨的藍白方格床單。床上和桌上全都空空如也,什麼多餘的東西也沒有,清清爽爽、簡潔明白,想來,它的主人准是個率直、有主見、又很獨立的女孩。嗯,就是那邊那個短髮、大眼的女孩吧,眉清目秀,像極了酷酷的男孩子……

  唯有西邊靠牆的這張床,好像還沒有人,不知是不是剩給她的呢?可是那床上、桌上全都堆滿了東西,旅行箱啊、書啊、飯盒啊、餅乾啊、快食面啊、衛生紙啊……亂糟糟的。小雨不由無奈地抿了抿嘴,眼睛瞟起來,又去看對面那個四層的擱物架———東西最少,擺得最整齊的那一層,准是那個短髮女孩的;至於中間的那一層嘛,洗面乳、收斂水、日霜、晚霜、護手霜、潤唇膏、洗髮水、護髮素一樣不少的,大概是那個愛美的小女生的;最上面的那一層,擺了好多歐美流行音樂的CD,小雨就猜是那個很野的女孩子的……臨了,再看看掛在門背後的毛巾,壁櫥裡隱約瞥見的衣服,臉盆架上的臉盆,鞋架上的鞋子……居然也都樣樣個性鮮明,這個是誰的,那個又是誰的……小雨就在心裡暗自揣摩著,自己覺得很好玩。

  小雨就那麼立在那裡,一聲不響地東瞧西看,自得其樂,卻把其他三個女生驚詫壞了。這會子,她們電話也不打了,影碟也不看了,全都轉過頭來定定地注視小雨。

  「麻煩你說句話呀,」那個短髮女孩蹙了蹙眉,「你到底找誰啊?」

  「我不找誰啊,」小雨不由淡淡笑了,「他們安排我住在這裡。」

  地球的轉速好像忽然停了一拍,「啊———」那個短髮女孩半天才恍然明白了似的大叫起來,「你就是桑小雨?」

  「是啊———」原來這個短髮女孩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小雨一下子覺得很親切,刹那間,她就喜歡上了她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圓,」短髮女孩說,「你怎麼現在才來?我們都住了一個多星期了。」然後,她又指了那個野野的女孩子說,「她叫周茗華,」指了那個愛美的小女生說,「她叫胡小嬋。」

  「啊———你們好!」小雨一一點了點頭,「阿圓、茗華、小嬋,你們好!我是從福州來的。」說時,揚了揚眉,嘴角勾起來,笑得很不好意思似的。哎———她永遠都是這樣子,永遠也不改那麼淡淡疏離又青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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